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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48)

作者:赵安雨 阅读记录

开始时他略有些紧张,口吃两句,之后就答得很流利了。

曹延轩微微颔首:《大学》是四书五经第一课,读书人离不开,面前少年能答出并不奇怪。

之后曹延轩又从《中庸》《论语》中挑了两篇考较,纪慕岚答得敏捷而流畅,可以令任何夫子满意。

曹延轩抖抖衣袖,“你在何处启蒙?师从哪位夫子?”

纪慕岚的回答和纪慕云同出一辙:“学生幼年时,家父曾做文书,学生与东主公子玩得好,有幸跟着一位姓董的举人读过两年书,家父回乡时便分开了。”

听起来,学问、功底是扎实的。曹延轩点点头,“今年赶不及了,明年可打算下场?”

从前朝到今朝,院试每年一次,乡试、会试三年一回。

纪慕岚答得谦恭,“学生见识疏浅,不敢妄言,到了明年听陆夫子和父亲安排。”

曹延轩欣慰地点点头,叮嘱“用心读书”。少年整个人放松下来,想问什么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曹延轩猜出来了,便说“纪氏甚好,你可放心。”

纪慕岚露出喜悦的神色,又是一揖:“谢过七老爷。”

并不以他曹七爷的亲眷自居。

曹延轩心底更满意了,这般有前途、进退有度的少年,难怪纪慕云骄傲“有人给弟弟提亲”。

闲谈几句,一位矮矮胖胖的夫子进课堂去了,曹延轩见了,说道“我还要拜访一位夫子,莫耽误了你的课业,去吧。”纪慕岚答应了。

曹佑见完事了了,过来亲热地搭住纪慕岚肩膀。曹佑虽是旁支,家中是有铺子有田地的,曹佑又少年气盛,穿着杭绸衣裳,腰间挂一块白玉,并肩而立的纪慕岚只在腰带挂一个颇有年头的祥云纹荷包,神态却磊落大方,并不以自己家境远远不如同伴羞愧。

像所有长辈一样,曹延轩每次见到曹佑兄弟,时时考较一二,对两人功课是有底的,此刻便想,若无意外,自己的族侄在功名上当及不上纪慕岚。

曹延轩笑道“佑哥儿,纪小哥初来乍到,闲时不妨关照一二。”曹佑拍着胸脯担保:“七叔放心,七婶发了话,让我和我哥带着纪小哥呢!看谁敢啰嗦!”

妻子安排族里亲眷,照顾一个妾室的弟弟?妻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贤惠了?

他不动声色,目送两个少年进学堂去了。

◉ 第38章

十月十五那日, 吃罢午饭,王丽蓉面露疲惫:“若身子撑得住,隔两日陪我来说说话儿,自家人不必拘着。”又对两位姨娘道:“你们若闲了, 也可去双翠阁走走, 松快松快, 省得天天在我这里闻药味儿。”

夏姨娘忙道“奴婢喜欢还来不及呢”,于姨娘诺诺称是。

出了正院, 纪慕云轻松下来, 回住处好好歇了个午觉,次日下午便迎来了客人。

夏姨娘是打扮过的, 玫瑰紫对襟柿蒂纹褙子, 白绫袄, 淡紫色百褶裙,堕马髻攒了一朵贵重珠花, 比平时花枝招展的,带了个黄纸叠的平安符做礼物:“九月三十日去灵谷寺, 给太太求了平安符,捎带手给少爷小姐求了, 亦给于姐姐和妹妹带回来。妹妹留着,保个平安吧。”

九月三十是药师佛诞辰, 对于缠绵病榻的王丽蓉来说, 是必要去庙里烧香的,病重去不成,就派了夏姨娘。

纪慕云叫冬梅收了, “劳姐姐惦记着”, 又羡慕地问“那日庙里人很多吧?”

对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来说, 一年难得出一趟门,尤其主家不在,姨娘自己说了算,是放松、玩乐的好机会。

夏姨娘被搔到痒处,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人多的车走不动”、“东府三太太和五太太去了,三太太外孙女供痘疹娘娘,五太太儿子今年病歪歪的”、“城里不少高门大户都去了”,又说“我带着秋葵,吃过斋饭才往回走”。

纪慕云边打络子边听,不时搭两句话,夏姨娘说的兴起,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喝了两杯茶,眼珠一转“这丝线可真鲜亮,可是上好的苏线?”

纪慕云大大方方地把殷红色络子提起来,“昨日在太太那里,有一匹雨过天青色料子,是京里传过来的,太太喜欢,说给四小姐做件袍子,又说四小姐喜欢鲜艳的,怕是不爱穿。我就想,做个什么络子配它,今日才做上手。”

夏姨娘仔细一瞧,丝线结成一只拇指大的蝙蝠,“呀,可真灵巧,做完是什么样子?”

“要编五只,中间还有花样。”纪慕云喊绿芳去隔壁拿编好的络子,“还要两日才做的完。”

很快,夏姨娘捧着一个镶着坠子的杏红色五蝠祥云络子赞不绝口,“妹妹手真是巧,这个给了我吧。”纪慕云笑道:“多金贵的东西?姐姐喜欢,只管拿去,我再做便是。”

夏姨娘咯咯笑,“领你的情了,无功不受禄,不如~你教给我吧,我学会了,也好在太太面前献个宝。”

长日漫漫,内宅女眷只能依靠针线和佛经打发时光了。

纪慕云答应了,由着夏姨娘拣好丝线,从最简单也最不易出错的如意结开始,一个教一个学,丫鬟们凑趣,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彩霞满天。

庭院脚步声响,小丫鬟掀开帘子,曹延轩踏入西次间,略微惊讶:“你也在。”

夏姨娘早行了福礼,脆生生地“给老爷请安。太太身子骨略好,怕纪妹妹闷得慌,吩咐妾身和于姐姐,时不时过来陪妹妹说说话儿。妹妹手艺好,正教妾身打络子呢。”

在任何男人心目中,妻妾和谐都是一件心情愉悦的事情,曹延轩坐到临床大炕,说“好”。

夏姨娘受到鼓励,立刻表功:“妾身前日奉太太的话去了庙里,给妹妹求了平安符,保佑妹妹平平安安给爷添个哥儿。”

曹延轩满意地点点头,问纪慕云“今日可好?”

面前的情形,纪慕云发现自己并不惊讶:别说她一个怀着孕的妾室,便是正房太太,能拦得住丈夫宠爱其他姨娘不成?

她微微笑,“妾身还好”。

窗外日影西斜,菊香丁兰去提饭,她这个做主人的,应该邀请夏姨娘“姐姐留下,一道用饭吧”。

道理是道理,不知是不是怀着孕、被身边人哄惯了的缘故,纪慕云胸口发闷,贤惠话语一时间说不出话。

夏姨娘等了又等,见曹延轩进屋以来目光只落在纪慕云身上,腰间挂着纪慕云绣的荷包,又见后者不说话,心里忿忿地,想着“来日方长”,不情愿地站起身“妹妹身子重,爷刚进门,妾身就不多待了,改日再过来陪妹妹。”

曹延轩嗯一声,问句“好生服侍太太”便端起茶盅,夏姨娘只好磨磨蹭蹭地走了。

他没留下其他女人--纪慕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笼罩了,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依旧满心欢喜,紧紧牵住他的手。

曹延轩站在树下,打量着她笑道“这么高兴啊?”纪慕云摇摇头,不顾屋檐下和门口的丫鬟,做了一件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轻轻扑进他怀里。

曹延轩惊讶地愣在当地,张开双臂,环抱住她尚且纤细的腰肢。仅仅一息,纪慕云面庞涨得通红,小心翼翼退开一步,低着头不敢瞧他。

“跟爷说说,今日是怎么了?”它柔声说。

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像夜空中的星星,“不告诉您。”他呵呵笑了,挽住她手臂,“好,不告诉便不告诉。”

当晚她睡得很好,有一种无可奈何之下的心安,告诉自己,就像姨母教导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护身符她叫牛四媳妇和石妈妈看过,摆在正屋角落了。

之后隔两、三日,夏姨娘便来院里,或带吃食或带针线,一坐便是一个下午,非得等到曹延轩不可。

曹延轩也有意思,每次只问“太太可好”,不提别的,纪慕云自然不会多事。夏姨娘倒也沉得住气,笑眯眯的一次不落。

相比之下,于姨娘却从不露面,请安的时候在正屋见到了,也是小心翼翼服侍王丽蓉,一句旁的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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