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魁(86)
“出去吧。” 祁钰结果折子,又拉下床幔将人拦在怀里,“看看?”
明丹姝长发如瀑垂在胸前虚掩住春光,漫不经心接过折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只穿了一件玉色寝衣的祁钰,忽然妖妖娇娇笑出声…
“皇上这模样…像是个浪荡声色的登徒子…”
“的确是朕的不是,让爱卿尚有精神在这儿打趣!”祁钰拧了下美人腰间的软肉,作势便要捉她的痒...
“哈哈…皇上…皇上饶了我吧!” 明丹姝被他扰得上起不接下去,索性展开了折子挡住他,眼笑眉飞:“臣妾讨饶,臣妾错了!”
余光撇见奏折上程青山三个字,定睛一瞧…“果然是他拿了诗赋头名!”
“爱卿知程青山甚…” 祁钰住了手,意味不明问道。
“那是自然。” 明丹姝磊落坦荡得很,阖上折子丝毫不掩饰对于程青山的欣赏赞许:“皇上拭目以待就是,今科头名非他莫属。”
“经义与试帖两门还未考,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祁钰分明亦是欣赏看好程青山此人的才学气度,却偏要与她说反话。
伸手点了点紧随程青山身后的名字…“吴非易,家学渊源,不容小觑。”
“皇上与臣妾赌上一局如何?”
“以何为质?” 祁钰看她分明是盈盈笑着,目光却是清泠泠的。
“若吴非易成了今科状元,臣妾便直言相告皇上他的身世。”
“若不然呢?”
“若臣妾赢了…” 明丹姝往他怀里靠了靠,垂眸掩住盘算的心思:“皇上便允了康乐的婚事。”
“与何人?” 祁钰意外她于康乐的婚事上用心,饶有兴致好奇问道。
“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章长一些,昨天电脑出了点问题,文档存稿才找回来,小可爱们久等了不好意思,明天也有加长章更新
*出自《临江仙·蕊嫩花房无限好》是宋代词人赵长卿所作的一首词。
第66章 浮云
次日下了早朝, 祁钰带着边城战报又回景福宫,进了主殿见明丹姝盛了温温的粥等着他…
随她净了手,笑问道:“怎么, 你知朕要回来?”
“早朝一散, 北境的好消息便传得阖宫皆知。”
鹤疆不战而败,齐军军心大振愈战愈勇,戎狄几番进犯试探受挫,王庭已遣和使往建安城来。
明丹姝脸颊上是自然而生动的粉嫩,光彩照人。期冀地问:“阿臻何时回京?”
“此番与戎狄鹤疆对阵,两次以少胜多的转折点皆由继臻带兵, 英雄出少年!” 祁钰遗憾身在京城坐镇不能亲赴战场,眼见明继臻青出于蓝锐不可当,十分快意钦羡。
突袭阿提拉狠挫了戎狄锐气, 打破了齐军被动出兵的僵持局面;而对鹤疆的女将南墨, 出奇制胜, 利用其王庭的储位之争,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鹤疆这棵墙头草倒向了北齐这头。
“待年末他回京, 朕定要赏他个将军做做!”
“怎么?阿臻一时竟不能回京吗?” 明丹姝笑意淡了些,一颗方落下的心又悬起来。
她知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况阿臻于带兵之上确有才华;可作为亲人,她只盼他立了军工便回京安家立业, 战场上刀剑无眼,私心里并不是个好去处。
“朕交代了别的任务给他。” 祁钰挥手示意一旁服侍的人退下,见梁济未动,又开口道:“梁济, 你也退下。”
“喏。” 梁济波澜不惊, 将门阖上。
明丹姝不急着问他下文, 搛了块鸡丝豆腐裹往他碟子里,“皇上尝尝,这豆腐是小厨房今儿早上新点出来的。”
自己又细嚼慢咽吃着,笑盈盈道:“从前总看娘亲慢条斯理地做些吃食,并不懂得里面的意趣儿。”
祁钰听她说起从前,放下了筷子,认真听着…
晨曦的光辉落在她面上,晶莹柔和像是一块美玉,望而生亲。
“后来到了百戏班,却再没了那样慢条斯理的平和心…”
明丹姝握住他的手,言语之间带了几分依赖亲昵:“由此,臣妾才逐渐明白,总要十分安逸时,才能生出心思在这最寻常的一饮一食里下功夫。”
是以,无论宁妃所言真伪,阿娘与徐鸿在青年时是否有过无疾而终的情分…她都相信,至少在过去的十数年里,她所见爹娘和睦亲厚,并非伪饰。
若真如太后所言,若在宫中所闻所见皆不可信,那唯一能依靠者,唯此心而已。
“朕…” 祁钰有些动容,他二人皆有许多的不得已,欲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皇上方才要说什么?” 话锋一转,明丹姝续了盏清茶,忽然问道。
他对明家的情分是真,利用这情分拿捏利用着明家的旧部故吏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她亦能如法炮制,将这情分为己所用。
“贵妃母子告丧,郑穷彻底不能再用了。” 郑穷原本便在皇室与门阀中摇摆不定,如今大皇子明面上夭折,算是彻底绝了他来日倒向皇室的可能。
既不能拉拢,便只能取而代之。西北军远离京城,皇权的辐射管辖有限,正因如此,取代郑穷的人唯他亲信可担之。
“朕打算让继臻试试。”
明继臻屡立奇功,在军中威信水涨船高,这其中少不得浮屠军主将刘青等人的开路提携…
内外打着呼应,空出郑穷他可用彻底清洗西北军者唯明继臻可用,祁钰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明丹姝的手笔,倒也算是乐见其成。
“皇上是想用,凉城刺史这步暗棋了?” 明丹姝思维敏捷,一语中的。
想在战场上拉下郑穷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能在后方一点点将他的军权蚕食殆尽
早前顶替惠婉仪父亲的人,经过这几个月的部署,也该动上一动了。
“臣妾会让承平票号伺机配合的。” 雁过留声,当年郑穷受贿与徐鸿和太后…无论有没有罪证留下,她都会将郑穷按在刑堂上,将明家的旧冤掀开一道口子!
“好。”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祁钰的神色,并未有推诿隐瞒之意…当年事发前,他到底知道多少?
君主不可露喜好于人前,食一物不过三,可祁钰又搛了块鸡丝豆腐裹…
有感她的目光,筷子顿了顿…
不知是在说饮食,还是意有所指旁的什么…轻笑道:“纵是皇帝,亦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
“皇上喜色泽清淡的食料、汤羹、细面,喜热食,喜小曲酒、蒙顶甘露…” 明丹姝对他的喜好如数家珍,皆源由祁钰从前常来往明府,她娘心疼他幼年丧母,特在饮食上用心安抚。
她又搛了一块他喜欢的酥黄独,眉欢眼笑,带着轻盈盈的得意:“如今世上,唯臣妾知得!”
祁钰勾了勾嘴角,今日早膳不知不觉的确用了许多,又添了块奶黄酥到她的玉蝶里。
她自幼喜甜,他与胥淮往往觉得甜腻的吃食,偏她津津有味。
捡起方才的话尾:“继臻虽有军功在身,可欲担起西北军一方主将的位置尚且不够,朕派他往别处再攒一攒资历名誉。”
“攒资历?” 明丹姝就近日来鹤疆和戎狄的消息,福至心灵:“难道是…”
祁钰与她相视一笑,食指在嘴边做了嘘声。
“主子,太医来了。” 山姜在外叩门禀报道。
“怎么了?何处不适?” 祁钰漱口,收了筷子,问道。
“臣妾有些急…” 明丹姝脸忽然红了,艳得像是春水洗了桃花,贴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祁钰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垂眸握着她的手…“子嗣的事…尚不急。”
“微臣给皇上、给瑜昭仪请安。” 孙景躲着风波告病多日,太医院一应都由副院正张一白顶上来。
细细诊过脉象,又询问了月事、饮食,回话道:“瑜主子早年有气血亏空,是以子嗣上较寻常女子略艰难些。”
“可有旁的影响?” 祁钰的确并不关心子嗣之事,反倒是不避讳着问起她体寒的老毛病:“为何月事时总是十分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