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6)
见阮萤初要落下的泪,礼司在阮相手下办事,自然更为听信她的话,顺着把段王府的不周记下,礼司一个大男人也开始安慰起来阮萤初,为她的遭难不平,段王向来话少,在礼司和阮萤初有意指向的无理粗蛮之中,有了很多不足。
聊到话深的地方,阮萤初体谅起礼司,这是她的最终目的,掩着脸说:“礼司不用再为我操劳,只管简单礼数完婚,回去交差就好。父母那边不想他们忧心,礼司多替我美言。”
阮萤初一番又诉又劝,早把胡头昏脑的礼司拿捏,她说什么礼司就应什么好,宫内赐婚礼俗繁复热闹,按正常来准备都会是让西南民众大饱眼福的光景,阮萤初不愿让人看笑话,实则是不喜欢万众瞩目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她骄傲惯了,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她喜欢的来,还有得选,那她就不要。
回到西院寝室,阮萤初发红的眼圈吓到朵红,取来冰块包着给她冷敷,她哭的不全是假,里面还有为难王府下人的歉意,要装作若无其事好难。
明日大婚,她必须打起精神才会有更多希望。
第5章
安顿好礼司,王府准备好的婚礼盛宴就要阮萤初来决定去留。
摆弄的物件和细软之类的还能留在日后用,迫于解决的是宴席准备的糕点果盘,大都是提前一月开始制作,因工艺复杂,还需要从各地购置材料,设宴邀请的名册是当地土著头领和高门人杰,这些都需要重新打点。
阮萤初对突来的变动有把握,就不慌忙。母亲马氏在阮相府中月月都要设宴二三回,邀请的达官贵族在府中以时令和新鲜物的名头聚集。但因父亲身为宰相,朝中风向一变,母亲就要删减名册人员,更严重的时候有人贬官降罪,母亲干脆把宴席取消。
这样的由头阮萤初学得一二,不用提因何事搁置不办,只把歉意带到,再邀约日后的再会。她着笔墨写好退贴,叫来识字的家仆摘抄送往各家府邸。
剩下就是吃食不能浪费,婚宴用的果盘是全州各地的当季水果运来,剥壳后浸在糖水中储藏,再用盘子垒起囍字造型近日食用,平头百姓家中很难吃到,即便是民间有排场的宴席,也没有这般用料。
阮萤初对此犹豫很久,一早写好退贴后,她就在前院花园里看鱼,朵红跑来叫她用膳,见她比早上看起来要轻松,问了句:“小姐可是想到糕点果盘要送去何处了?”
“想好了。”阮萤初把手里的鱼食放在朵红手里,“分在膳盒内连退贴送去,剩余的放在王府门口,里州百姓皆可来取,同城共贺。”
朵红在一旁愣了几秒,小姐本就抵触嫁给段王,怎么突然要来个同城贺庆,她还没想清楚,阮萤初又让她准备车马,去里州的月老庙。
和阮萤初路上看到的街景不同,里州的月老庙格外热闹,还未进到山脚的地方,来往的车马就堵在一起,阮萤初好奇,下了车走过去一看究竟。
短短十来米的庙前小路,两侧茶馆商贩都紧挨在两侧,人群挤在外面,香客挑选合适的祈愿牒,从月老庙出来的香客则坐在茶馆喝竹茶,品素面。
朵红手里的篮子有备好的香火,阮萤初便直接进到月老庙,她看鱼看了一早,把鱼食丢在远处,被鱼吃掉她就来,没有就罢。
到底还是来还愿了,在阮萤初及笄时,她和娘亲去过京都的月老庙,阮萤初祈愿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只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在来提亲的人中,阮萤初没看到喜欢的男子,她想她还可以等,等来的是圣上的赐婚,她说过成亲前日定会来月老庙还愿,如今虽然嫁的不是喜欢的人,也不可能和她一生一世,阮萤初纠缠自己一早上的结果,是有些赌气的来月老庙还愿。
她今日特地换了素净的衣裙,取来两炷香敬上,跪在月老殿前闭眼双手合十,阮萤初想既然自己没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一生一世,月老还是一份美好的祝愿,她就为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愿,她以后定会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
许是她想得专注,未注意到手里香火燃尽小半,听到有人叫她别动。
阮萤初睁眼,是位样貌姣好,装扮富丽的女子,眉眼看上去温润,她抬起阮萤初的手腕把快掉下来的香灰往前倾斜,落在地上的香盒里面,随即松开手,朝阮萤初颔首点了点头。
“萤初多谢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阮萤初站起来把两炷香插好在香炉内,感谢对方怕她烫了手的及时相救,身子凑到前面,多问了句。
女子爽朗地笑起来,“大家都叫我池掌柜,你叫我池姐姐也好。”
说着给阮萤初指了指自己的祈愿牒铺子,是月老庙最大的一间铺面,和其他挤在一块的商贩不同,只有这一家和茶楼是独立的铺面。
“你要是想喝茶的话来找我,茶铺也是我的。”池掌柜见阮萤初看过两间铺子,顺着说道起来。
她难得看见女子经商在这些行当,只敲过胭脂水粉店铺和些林罗绸缎庄内的绣娘,阮萤初不禁对池掌柜心生敬佩。只是突来的偶遇惊喜却没有冲淡她脸上的心思,池掌柜和阮萤初走出月老殿外,看阮萤初心情不好,问她:“萤初妹妹这不是来求姻缘,倒是像来讨个公道的。”
被池掌柜点破,阮萤初不想细说,接了话:“我明日要成亲了,来还愿。”
她说完,池掌柜不再说什么,拉住阮萤初,把手里左右一对金镯子摘下来,套在阮萤初手腕上后,池掌柜开口:“我和妹妹算有缘,这副镯子你收下,女子婚嫁都辛苦,镯子当份体己的钱。”
不等阮萤初回拒,池掌柜进了等候她的马车内。
阮萤初意外戴上一对镯子回来,挑了件精巧简单的喜服,准备早早歇下。
睡前刘叔来说段王还没回来,问及婚期可要按时举行,阮萤初点头,就算段王明天不会来,她也要让礼司尽快回去交差。
大婚当日,天刚刚见亮,王府里家仆开始贴囍字,挂红绸,百姓在门口等着领福果果盘,人群熙熙攘攘,阮萤初在西院,奏乐的队伍吵得她不想再躺。
清风来过他这里一次,只说王爷今日定会吉时赶到。
朵红和几个丫鬟帮阮萤初沐浴梳妆,首饰的部分,阮萤初把那对金手镯拿起来,月老庙得来的,就跟着她一起沾沾喜气,要是有缘分再见一面,阮萤初再送一对镯子给池掌柜。
吉时快到时,清风第二次来,同阮萤初讲王爷要晚到,清风说完等阮萤初降罪,意外阮萤初讲了无妨,简单走个礼数,之后去主院等王爷就是。
吉时到,婚礼只简单过了门,进到主院,阮萤初踌躇等礼司去用晚宴,差使人叫着礼司离开,离开前阮萤初让礼司莫要忘记如实记载,关了门坐在段沐宸的寝室内。
堂堂一个段王府,除去刘叔差人布置的物件,之前段沐宸的寝室内连个像样的花瓶都没有,她四处看看,听着外面脚步声走远,阮萤初拨开床榻上硌人的红枣花生站起来,走到门边敲了三下门框又跑回去坐好。
纵然阮萤初再简化婚礼,但规矩礼俗少不了。西院过来的家仆今晚是不能来主院的,意味她嫁进段王府,礼司讲好这个不能改,阮萤初不再争,就叫朵红在隔壁屋躲起来,听见她敲门声后,抬些酒菜进来。
她要是等到段沐宸回来再一起喝交杯酒,早饿的受不了。
外面没多会儿也响起三声敲门框的音,朵红推开门,把西院小厨房做好的饭菜拿进来,还拿了一壶桂花酿,想来小姐爱在深秋时节喝香甜的桂花酒,放好在桌子上,把门关紧。
阮萤初把喜帕掀开丢到一边,坐到桌子面前,小厨房的菜都是阮相府的厨子所做,和家里别无二致,母亲担心她被薄待,把能想到的都让她带来,离开的晚上,母亲于她说起夫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