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59)
段沐宸见清风脸色难看,效忠之言讲出苦楚之意,他拔剑刺向清风,挥到眉间要把清风赶下马。
但剑到眼前,清风丝毫未动,段沐宸剑锋一转,欲要挑破清风手腕上的彩线。
这一下,清风将手腕护在胸口,背过身,挡住剑锋。
后背闷闷挨了一掌,段沐宸收回剑:“不怕死,还怕一根彩绳割断。”
清风脸瞬间红透,支支吾吾:“是别人送的。”
“郡主送的,所以要舍命相救。”段沐宸拍了拍马背,安抚刚才动静有些受惊的马,没看清风,看向远处说:“清风,你帮我够多,不用为我而活。我信任你,把你当亲人待,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要的是勇气,还有时机,错过才是可惜。”
段沐宸把马往前几步,说了句:“本王,更羡慕你。”
清风看向手腕上的彩线,刚才一剑,便是告诉他,错过比绝境之时还要遗憾。
段沐宸骑马和清风分离,他能说的该说的就这些,回去不是顾府的方向。段沐宸昨晚听顾中哲和池月瑶一说,还没来得及到旧书庙挑书,顾中哲就被送回府内。
他嘴上放过自己,心里还在计较,马停下,就到了旧书庙前。
要给阮萤初带诗经回去,凭什么拿给她。
那一句知己好友说服不了段沐宸的心意,却在段沐宸想对阮萤初好时,不自觉给了他理由。
因我们是知己好友,想着带几本书给她,就没什么关系。
他从马上下来,庙内出来一位和尚,两人注目行礼,对面不认识他,那他的话就更难开口。
段沐宸不是一个喜欢破坏规矩的人,旧书庙在晚上开门,他白日要书,有王爷的身份是仗势欺人,没身份是胡搅蛮缠强人所难。
“老师父留步。”段沐宸上前。
等和尚站住听他有话要说,段沐宸拱手:“实在冒昧,不知当下可否赠书。”
“施主不妨说说,要哪本书。”和尚说。
段沐宸抬头:“要几本旧诗集,家中夫人喜爱读诗。”
“原是这样,当然可以。”和尚一口答应,便从袖口拿出钥匙,打开前排房屋的门锁,段沐宸是找对了人。
面前的和尚,便是传言中来冲州文庙借宿,被书留下的和尚。
和尚没从柜架上拿书,从坐垫旁取出诗集,像是准备好很久,递到段沐宸手里。
“施主不用给钱,书不是施主挑的,是贫僧赠予,日后没这庙宇遮风避雨时,望施主留宿一夜。”和尚同段沐宸走到屋外,行一礼,转身离去。
段沐宸觉得奇怪,和尚这话是认识他,但方才又装作不认识。
细想不出更多,段沐宸便作罢。
回到顾府,段沐宸在院外徘徊,朵红瞧见他,赶过来喊:“王爷,王妃找您呢,说是京都来信了。”
信每月都有三五封寄来,要叫上他一起看,还是第一次。
“爹爹和娘亲得了圣上恩赐,可以来里州,同我们共度除夕。”阮萤初展开信纸,抬到段沐宸眼前。
她笑得好开心,和他见过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段沐宸把手里的书拿给朵红,陪着她,读了每一句家书。
◉ 第52章
怒州卖城一事,康文本被处死。
朝中太后和皇上党羽向来纷争不和,太后势力制约朝堂,此事一出,皇上得了清理太后党羽的契机,两朝重臣的阮相,因为女儿在段王府,自然在皇上这面。
皇上对阮相西南团聚的赏赐,卖了阮相面子求和,另一面给太后的人看到圣上的态度,警示朝纲。
阮萤初自收到信那日起,在冲州就玩得三心二意,想着家人赶到的时间,命刘叔打点里州的事交代不完,恨不得亲自去摆放花瓶的位置。
往来传信回里州的人马一天来顾府三趟,段沐宸看在眼里,和顾中哲一商量,年关将至,原本要在冲州过除夕的打算要作罢,顾中哲看爹娘回不来过年,叫上家中弟妹,同意一起去里州王府过节。
人变得更多,热闹是热闹,阮萤初要忙的事就不止家中来人,她同段沐宸谈起提前回王府,段沐宸正有此意,在冲州的游玩告一段落,没待够说好的半月。
除夕前一日,里州城门将士来报,看见阮相府的车马上了官道,阮萤初得知后,和段沐宸一起到城门迎接。
比起阮萤初的欣喜,段沐宸应该紧张才是,可惜无人见过段王紧张是何模样,这时,要查看段王即将见到素未谋面的岳父有何端疑,清风也看不出来。
只能瞧见段沐宸嘴角松动,不时看一眼马,慢下来就阮萤初的马车,清风在旁边捏汗张望阮相车马,段沐宸还有闲心和他说起武场的训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清风要见岳父。
到了城门边,守门的武将看见是段王,请到城楼上等候,段沐宸看一众车马停在城边,有碍百姓出入,便和阮萤初一道登上城楼,车马停在不远处的树林,减免围观。
若阮萤初来里州足足带了一串长街车马,眼前阮相府的架势只增不减,段沐宸看到漫不见尾的行头,倒有些见怪不怪了。
没一会儿,两人从城楼上下来,阮萤初不等双亲现身,下人掀开帘布时,她凑上前:“父亲母亲,女儿好想你们。”
激动中下了马车的相府夫人马氏,把阮萤初揽在怀里,手碰了碰她的脸侧,满满都是对女儿的疼惜。
夫人马氏眉眼慈善,但阮相阮吉昌则不同,对女儿温和的眼眉,到段沐宸身上,就只有森森的冷意。
段沐宸站在阮萤初身后,马氏笑眼带过他,阮吉昌却未给段沐宸任何眼色。
“阮相,夫人。”段沐宸上前问候,阮吉昌这下倒是看他了,一言不发,令场面有些僵持。
阮萤初此时拉着娘亲的手松开,转为哄他倔脾气的老父亲,还对掌上明珠女儿远嫁他人的怒气未消,她站在父亲和段沐宸中间缓和:“爹爹,女儿等你们好久,家里的厨子来了对不对?”
“来啦,张大厨特意去同月楼学了茶点,去到王府就给你做。”阮吉昌对上女儿阮萤初,稍稍收敛敌意,抬手拍拍段沐宸的手臂:“王爷不必亲自前来,手上的伤可好些?”
“已无大碍。”段沐宸答话,气氛松下来,他不惧阮相气场,硬碰硬的苗头,眼神坚毅几分。
此时阮相心里赏识,有点骁勇不败的意思。
马车动起来,进到王府,刘叔打点极细,阮相府内没人不识老管家刘叔,一时前厅热络,等上好茶,到了闲话时间。
夫人马氏周转嘘寒问暖,对段沐宸和阮萤初都没落下,后面唤了一人进来,是贺太傅的长子,贺桓。
“伯父伯母,我帮着把带来的美酒放好,伯父可是最爱惜那几瓶陈酿。”贺桓低头聊表歉意:“刚在后面车马中不方便,迟来见过段王,多有冒犯,还请段王海涵。”
段沐宸眉头微蹙,贺桓这理由可轮不到他来怪罪,已经哄得阮吉昌摇头浅笑,招呼贺桓坐下。
“贺兄不必拘礼。”段沐宸抬手,贺桓才坐下,在阮萤初一侧。
阮萤初嘴里念了很多里州的风土,只讲到山寨,还有很多话要说,看见贺桓也来了,便有了娘亲和竹马陪她闲话,茶喝得有滋有味。
阮吉昌在段沐宸放下茶碗时,开口:“王爷书房可否借用?”
“当然。”段沐宸抬眼看清风,阮吉昌接着说:“王爷带路如何?”
是有话要同他说,段沐宸随即起身,和阮吉昌一同离开前厅。
清风没跟去,甚至不敢上前一步打扰,本想王爷看起来能应付,但此时,他更想提醒王爷,手里的茶盖为何要一并带走。
也是这一刻,清风觉然,段王紧张固然是和旁人不同,强撑半日,才会露馅。
厨房新做的茶点送来,贺桓献宝一样拿出在京都搜罗的一箱子诗集,阮萤初被围在京都的暖意之中,她和母亲还有很多话要聊,贺桓恰到好处时,提出想在王府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