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20)
她把藏在袖口的帖子隆了隆收好,阮萤初已经决定明日要去,等段沐宸离开王府就行动。
天明时,阮萤初听着段沐宸收起床铺的声响,她闭着眼睛故意挨到段沐宸离开,后面朵红进来,阮萤初才把要做的事交代朵红。
“这太危险了,奴婢不想王妃冒险。”朵红跪下来,眼泪就跟着噗通滴落。
阮萤初安慰朵红:“我想过,不危险,朵红你想想看,我是扮成男子去参加,他们很难发现。”
“可是凡事都有万一,昝家害人的法子奴婢听了都渗人,王妃可不能去冒险。”朵红跪在床边,阮萤初看朵红这样,只能说:“那我不去了,你找身衣服来我交代刘叔去看看。”
朵红眼泪止住,好在劝了王妃,她点点头,答应去找衣服。
靠着这个法子哄骗了朵红,阮萤初和刘叔交代是朵红去宴会,两边都被她打了掩护,阮萤初在房中偷偷换好男装,大摇大摆出了王府也没有人起疑。
宴会设在昝家家府,敬松宴能请上的贵客,都是昝家有意要打点或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阮萤初身穿月白色长袍,头发梳成男子装扮。
她在远处观察,配了刀的客人都被要求拿下佩刀代为保管,她把袖口的小木刀收紧,左右看看应该不会被叫住,拿着帖子走到面前,交给两边的大胡子猛汉后,其中一人叫她稍等。
想是去告知段王府来人的事,阮萤初站在一侧片刻,便有一名身着兽毛搭肩的男子前来,“段王府的人大驾光临,昝家有失远迎了,快快请进。”
阮萤初随带路的人进去,来去的带刀猛汉都向他点头,应是昝家当家的人,见阮萤初眼里忌惮,他开口:“在下昝利,不知贵人如何称呼?”
“清风。”阮萤初咳着嗓子拉粗声音,害怕露馅,还掩了袖子狂咳,致歉道:“有些顽疾,得罪了。”
“清风兄弟哪里的话,我们山野粗人,没多少讲究。”昝利把阮萤初带到座位后去了里面,阮萤初四顾当下坐满的宾客,不少里州官吏,未见女子夫人,她扮了男装来是无心插柳。
这时,二十来位猛汉穿红褂子,赤膊抬了一方长桌上来,长桌蒙着一条绣帕,应就是八仙盘,放在宴会的正中,刚还人声鼎沸的热闹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八仙盘,看陆续进来的舞娘把八样菜放满在八仙盘上。
丝竹吟曲,舞娘围着桌子跳起舞来,说话的人慢慢恢复热闹,从两侧进来的娇美艳丽装扮的女子,在宾客身边坐下,阮萤初也没能幸免,她的身边坐着两位衣裳薄如蝉翼的女子,手臂缠在阮萤初肩上,“公子好生俊俏,我来陪公子喝一杯。”
她扒拉开肩上的手,往后退开些距离,拿起酒杯的女人看她这幅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将酒杯凑到阮萤初唇边:“公子莫怕,我们不是妖怪。”
阮萤初只好拦下酒杯,半坐起身子摆手开始努力咳嗽:“姑娘还是离在下远些好。”
因着她咳嗽又看起来阴柔的脸,女子才没兴致地站起来离开,去了其他桌子,阮萤初平复好心境,一曲结束,昝松从里面走了出来。
“昝某有幸,各位赏脸敬松宴,今天来的贵客昝某定不会让他空手而归,来,我敬大家一杯。”昝松举起酒碗,他头发花白,面庞红润,口气满是狠劲,话说完,全部人都站了起来。
阮萤初跟着举起酒杯,没发现她滴酒未进作假倒掉的动作被昝松窥在眼中,所有人坐下后,昝松走下来,亲自要敬一杯段王府。
昝松:“段王府肯赏脸,来的区区家仆也是给我面子,我来和小兄弟喝一杯。”
举着空酒杯的阮萤初被满上烈酒,这下她不喝不行,但喝了肯定不省人事,连她的安危都成问题。
于是,阮萤初借着倒酒的猛汉移动,伸脚绊倒了猛汉,手里的酒杯掀翻,她立刻换了茶杯,在昝松发怒前说:“以茶代酒。”
没想到昝松只让摔倒的猛汉退下,摔了手里的酒碗后走到主桌,顷刻鸦雀无声的宴席下,喊了声:“开宴。”
也太古怪了,终于熬到上菜,等看完八仙盘,阮萤初只想赶快离开。
菜还未上完,陆陆续续就有人凑上前等着掀八仙盘,最后是昝利从桌前腾飞而下,扯走红色绣帕,一幅光亮夺目的水晶绘图呈现,一派人围了上去。
阮萤初挤在最尾巴的位置,她快速打量水晶绘图,很快发现蹊跷,应该是出现了她熟悉的地形,刀口寨。
刀灵和她讲过,寨子像一颗心,而刀口寨就在昝家要商贸的地域内,还有很多里州附近的山寨也在其中,她马上想到胡椒,对,价值千金的胡椒。
昝家下的好大一盘棋。
她尽力多记下些涉及的地域,阮萤初顺着门边抽身到门外,她转身离开,不想,两把明晃晃的刀口横在阮萤初眼前。
“小兄弟未免太急着走了。”昝松喊她,看八仙盘的人顺着发现要走的阮萤初,晃眼的刀口吓退人群到座位,直到昝松来到她面前。
昝松:“段王府可真是有脾气,大家评评理,我好酒好肉美女招待,小兄弟看了图就想着跑,可是昝家招待不周?”
刀口随着昝松的话越来越逼近她眼下,阮萤初闭起了眼,陷入需要坦白从宽的绝望。
“把刀放下。”
是段沐宸的声音。
阮萤初靠紧身后,为的是拉开和刀口的距离,半眯起眼,看清到来人确实是他。
昝松语气轻松:“段王来了,看来是我误会,原来小兄弟是要去迎你。”
昝松抬手,刀收了起来,清风跑过来牵起阮萤初,压低说了句王妃得罪了,提高声音骂道:“怎么办事的,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阮萤初被拉着离开昝家,门口处她听见段沐宸回拒了入宴,厉声道:“半月前山火已查明和昝家有关,现封府查办,闲杂人等马上离开,不可妨碍公务。”
第18章
阮萤初回到王府,朵红哭成泪人,刘叔急得写好请罪书准备回京,看见阮萤初出现,围上前来查看她可有受伤。
“王妃没事就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看住小姐的。”朵红抹着眼泪,嘴是笑的,表情谈不上轻松。
刘叔只把书信撕成对半,“王妃已经回来,老奴现在就收拾包袱回京请罪,辜负老爷的托付,是老奴不中用。”
“好了好了,刘叔朵红,我这不是回来了,你们别哭,也别走。”阮萤初拍拍刘叔和朵红的后背,她闯了祸,要道歉的可不止他们两人,现在朵红和刘叔是最好哄的,先把他们哄好再说。
她难过起来,委屈道:“我现在好饿,他们的刀就放在我面前,好吓人的。”
阮萤初边说边趴下,把头埋在臂弯里,从小陪着阮萤初长大的朵红和刘叔见到人,再看阮萤初受了惊吓,早把担惊受怕的心收进肚子,忙着去招呼小厨房做菜,朵红叫人烧水给阮萤初沐浴,之后哪儿也不去,步步紧随阮萤初。
一晚上折腾下来,阮萤初躺在床上,眼睛是闭了起来,还能听见朵红在门外走动的声响,刘叔也过来说了两句,阮萤初等啊等,怎么也没听见想要的声音。
她翻过身子,睡不着,她闯祸不是一天两天,往常爹娘护她,下人为她掩护,但事后总归有了机会,爹爹就会把她叫去书房,给她讲明白事情的原由和她的不妥当。
如今她在段王府闯了祸,下人依旧掩护她,可没人敢说她,她就得自己来找她的不妥当,找来找去,怎么都绕不开一个人的名字,段沐宸。
她就是想要本译好的诗文,也是因为诗文让段沐宸显得没那么嫌厌,她才打算参加个宴会帮忙,不欠段沐宸的人情,可宴会比她想得凶险,阮萤初哪里料到要面临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她就把所有错拿到段沐宸身上套。
段沐宸总是一副过于自谦的态度对她,在阮萤初眼里无比自傲,好似西南的一切与阮萤初无关,这份避让不那么舒服,有要把她远远排离开迹象,表现就是段沐宸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