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88)
见她回来,芸贵妃朝着人唤了唤,叫人到自己跟前坐下。
待苏苑音靠近坐至她身侧,发现芸贵妃手里多了一壶酒。
芸贵妃平日里总爱一个人饮些酒,也不叫人来打扰,若是饮醉了便就自顾自回去蒙头大睡,第二天除了起迟些再看不出旁的异样。
今日主动将她叫过来也算是头一回。
“瞧着这万怜是当真喜欢你的。”芸贵妃笑道。
“别看现在她性子这般洒脱,尚在闺阁的时候简直是别扭得不行,她那个性子同谁都不太对付,除了薛时雨,谁都受不了她。”
听见这个名字,叫苏苑音想起此前在天一观瞧见的那块长生牌,倒不知现下芸贵妃口中所说的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听起来应当是也脾性极好的女子吧。
芸贵妃自顾自说着,看见苏苑音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酒壶上。
她洒然一笑,也在空酒杯当中给苏苑音添了一盏。
苏苑音插不上她的话,若是陪她饮些酒倒还是使得的。
她伸手接过酒盏,只轻轻抿了一嘴,便就被呛了一口,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热流径直划过嗓子,往她胃里去,只落进了胃中都不肯消停。
本以为不过就是些女子常饮的花酿果酿之类,却没成想竟是这么烈的酒。
芸贵妃被她逗得笑了许久,才想起来给她拍拍背。
她难得在芸贵妃面前出了丑,面色不由得一窘。
随后又听见一旁的芸贵妃瞧着簌簌飘下的梨花看得入神,开口问她:“阿阙就要离京了,我一直想给他选一门妥贴的亲事,你心悦他吗?”
芸贵妃问得直接,苏苑音有些猝不及防,手中的酒盏洒出些来。
芸贵妃将她方才难得露出的局促瞧在眼里,只轻轻抬手抚了抚她的头,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挺满意的。”
苏苑音感受到了她的安抚,心间一暖,只因着这种宋氏从未有对她展露过的,亦是她从前最渴望想拥有的东西。
芸贵妃还是自顾自的说话,断断续续的,过了好半晌,像是才回过神,又续上。
再后来便就只听见手中酒壶摔落在地的轻响,芸贵妃枕着背后的梨花树,轻轻阖上了眸,眉宇间像是笼着一丝愁绪,显得孤寂。
她就托着腮,看着一旁那个抵不住浓浓醉意睡去的貌美女子。
虽还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但她心中却无比的期望,那个一直在暗中给萧阙传递密信的人是芸贵妃,而她抛弃了瑞阳王和萧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含阙量5%,大家凑合看哈哈哈哈哈嚯
第70章
萧旼从江陵回来的那日,一同随行的还有苏家的大小姐。
进宫复命不到半炷香,赐婚的旨意就立刻从宫中递了出来,径直送到了苏府,是要赐苏落雪给二皇子做侧妃。
二皇子此番治水有功,却没去为周芜求情,助周家脱困,反而是能避则避,还请旨赐婚苏家长女。
这苏家女人才相貌都不显,生辰一过就被亲生父母主动去退了婚,听说后来又叫人去了天一观。
明眼人都看得出必定是做了什么错事,叫家中人给厌弃了,却想不到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还能一鸣惊人,叫人不禁一阵唏嘘。
虽不是正妃之位,但单单是先在正妃前头入府的这份脸面,必定是更得二皇子亲睐的。
见事已至此,苏齐岳已然不欲在多言,倒是宋氏觉得这婚期太赶,好些事情都一时不好做准备。
只奈何这是圣上赐的婚,谁也不敢有异议。
苏苑音在宫中听闻此事的时候已经是次日。
她虽不关心苏落雪是怎么攀上二皇子那条线的,但听闻因着二皇子的婚事在即,本该有的章程都能省则省,萧阙回梁州的时间只得推后几日后,心下便就觉得有些异样。
萧阙归期延后,虽说是利于他养伤,且还能多在上京留些时日,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这婚事也来得太过突然,总叫她觉得有些来者不善,尽管平日里瞧着萧阙同二皇子两人相处的样子,只觉得两人关系应该是极好的。
可出了张昌那事,现下又是多事之秋,且在她那个梦中,他们二人最后分明已经刀剑相向。
她此刻只担忧苏落雪同二皇子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才能这般轻易就从天一观出来,毕竟苏落雪还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
念及此,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只怕对方来者不善,又或者说就是专门冲着萧阙来的。
本打算明日就同贵妃告假出宫,她要去见见苏落雪,也想去同萧阙通个气。
正思忖着,便就听见门外有宫人在唤她。
看着是个眼生的,手里拿着轻尘身上的令牌无疑,说是奉了轻尘的令,要传她去说话。
除了那日在御花园,她鲜少再同轻尘碰面,许是因着有贤妃的这一层关系,即使之后无意间碰上,也并未再为难过她。
所以今日突然派人来寻她,她以为轻尘是要过问苏落雪的事,毕竟同她兄长定亲的是苏府出来的女儿。
既是宫中的主子传唤,她顿了顿,也不疑有它,只想着快去快回,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回来同芸贵妃先告个假。
但看着面前的路越来越偏,且专是挑避开人的路走,去的方向也不是公主的玉晨宫,她心下起疑,不肯再走。
似是看见她的迟疑,宫女木着一张脸瞧向她,语气一副公事公办:“公主近日在秋水阁中习琴,并不在寝宫之中,现下因琴艺一事上遇上了些事,想请教姑娘你,苏姑娘还是莫要耽搁,速速同我去见公主吧。”
苏苑音听着只觉得古怪,如果不是关于苏落雪,而是这般浅显的理由,为何方才这个宫女来寻自己的时候不提,且轻尘若当真是想问琴艺上的事,身边那么多精通弹艺之人,又何必舍近求远专程来寻她。
她不动神色,面上带着个平日里常挂在脸上的笑:“我身上还有些芸贵妃交代下的事情没做,这位姐姐替我去同公主告个罪吧,我就先回了。”
语毕,也不等对方做出回答,她只拔腿就走,脚上加快了些步子,将人甩在身后。
只是对方像是早已做了准备,快步追上她,还将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了苏苑音的口鼻。
苏苑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就再无意识。
...
洛神阁中药味浓重,还总时不时会传出一阵轻咳。
上一碗汤药用过还未到半刻,言二又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中。
看见主子躺在榻上半坐直起身,手中的密信处理完一封又接一封。
言二将药往那榻边上的案几上一放,重重叹了一口气,险些就要为这个主子操碎了心。
受了那般重的伤,却一刻都不肯好好养着,前一刻人还昏迷不醒地发着烧,后来好不容易醒了却还要夜闯皇宫,难得见主子还有这般意气用事的时候,叫他那日在宫墙胆战心惊地吹了半夜冷风。
现如今是不进宫了,可却也仍旧闲不下来好好养伤,做起手上的事便就没完没了,朝中洗牌,布局谋划,桩桩件件事可都要耗费心力。
可明知如此,他却也无法出声相劝,只因他知主子身上肩负的东西究竟有多重,甚至都不能停下来。
“洛姑娘那边来了信,说已经到了雍州。”言二站在一边说道。
萧阙点点头,又止不住咳了几声,随手端起那案几上的药一饮而尽。
后又听见言二接着道:“属下这几日也四处搜寻得知,天一观观主同尘岱夫妇是相熟的,早些年间甚至还有受过尘侍郎的恩惠,若是托孤倒是极有可能。”
其实从张昌府上找到的那封薛时雨寄回的家书,他仔细瞧过几遍,字迹同纸张也都一一校对过,确实不像是作伪。
不过怕自己贸然说了之后又生变故,叫她希望又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