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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144)

作者:倾巳 阅读记录

春棋这几日急坏了,现下见到人安然无恙,又抱着苏苑音发泄地哭了一场,何满比春棋稳重,但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分明就是怕她们两个弱女子路上没人照应,却想不到最后自己也成了摆设。

苏苑音见他一脸愧色,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何满习医,于望闻问切几项都颇有些心得,现下瞧着她,一副才刚大大病初愈的模样。

多年的习惯使然,他蹙眉顷刻间就又回到了医者的角色,打开从来都随身携带的药箱。

也无需他再多言,苏苑音就自己识趣地将手朝着他递去,她知晓,何满此人于医术一道上颇为较真,甚至已经近乎于执拗,于病人也是如此,小心严谨待之。

谈笑间营帐被打开,萧阙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场景,视线从何满搭在苏苑音腕子上的手,又默不作声的收回。

苏苑音甫一瞧见他,又叫她想起昨夜里的那桩事,她当时分明将萧阙面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瞧的清楚,带着些睡意和薄愠的眸子顷刻间只转变为满眼古怪和微讶。

半夜带她去如厕这种事,她实在没脸再同第三个人说,只求他也快些忘了才好。

可是说到底,怪来怪去还是怪他回来还非得给她拿一杯水。

纵使心里为自己找了不少理由,可是也并不妨碍她现下只敢死死垂着头当一只鹌鹑。

“你身子还虚得厉害,大病初愈的这段时间才最是紧要,还得好好养,否则是会落下病根的。”何满一脸严肃道,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少见,这苏苑音算一个。

苏苑音谨遵医嘱,开口道饶。

萧阙没坐多久就又自行离开,只他一走,气氛连带着缓和了几分,春棋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苏苑音若无其事地收回看着营帐帘子被掀起又放回的视线。

七盘岭一役,萧阙同尤飞白达成的协议,可叫寨匪自行选择去留,半数人还是选择追随尤飞白,入了梁军。

医帐那边压力又增加了不小,于是医者老吴知晓何满也是大夫之后,当即不由分说将人拉去帮忙。

大抵医者仁心,何满只是性子孤僻些,一颗仁心却半点掺不了假,没推拒,一去就接诊起了病人,为老吴分担了不少。

近日有七盘岭的人融入,摩擦难免,傍晚萧阙出了中军帐例行巡视,因着没回自己的营帐,来的比平日里要早些,无意间听见玄甲位围坐一团,似是说起什么趣事,起哄的笑声都没断过。

他向来不喜受约束,自也不爱用严律约束手下,他本不欲管,只模糊话音之间时不时蹦出一句“苏姑娘”,他迈出的脚拐了个弯,不慢不紧地走了过去。

一个士兵正美滋滋地举起自己用纱布包扎好的手,给围坐的人的都瞧了一圈:“这就是那位苏姑娘替我包好的,你们是不知道那苏姑娘笑着有多好看,看她冲我笑,我这伤像是也不痛了,连身子都是轻飘飘的。”

他语罢,约莫是说的太惟妙惟肖,众人顿时都大笑不已,又有一人不服,轻点了点自己的腿:“今日何大夫替我缝合伤口的时候,苏姑娘给我递了两块枣泥酥,我吃了一块,到现在这心上都是甜蜜蜜的。”

众人听过自是不信,争先恐后要他将剩的那块拿出来瞧瞧,只谁料那人竟开始不愿起来,一副万分珍视不愿旁人多瞧的模样,饶是众人如何激他都无用。

“有甚好神气,你吃两块枣泥酥,旁的全是人何大夫的,苏姑娘同何大夫之间一瞧就是有些事的,瞧两人一个看诊一个抓药,彼此之间只一个眼神就知要说什么,这不是心意相同是谓何?你还是莫要痴心妄想。”

“呸,苏姑娘是被世子救回来的,世子才不会平白无故救不相干的人,要是有点什么那也应该是同世子才是。”

一道声音响起,又瞬间被众人压下。

“瞎说什么呢,世子跟蔓笙姑娘天造地设的一对,纵是这苏姑娘看着也是个好的,可毕竟蔓笙姑娘这珠玉在前。”

众人正说到兴头上,只瞧见那个玄衣罩甲男子走来,顷刻间都收声,被吓得够呛。

萧阙审视众人片刻,他身量高,走来时就遮住了些天光,面前突然一黯,压迫感十足,众人吓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最后世子到底没说什么,虽是虚惊一场,可警示之意已经足够明显,这闲话众人日后自是不敢再提。

萧阙抻了抻手,回了中军帐,疲惫地抚了抚眉宇,尤飞白方才从山上下来,早候着萧阙回来叙话,寨子已经被毁得差不多,想起自己以前还是大当家时的风光无限,现在却屈居于人之后,之前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老二、老三、老四,一个都没活下来,思及此,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尤飞白将来若是用得好,会是个悍将,只是现在还尚是块需要打磨的璞玉,他还没准备将人派到江汉去,只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事情商议完,尤飞白退了出去言二又带着一物进来,放在了萧阙跟前。

“这是早上苏姑娘叫春棋送来的。”

萧阙听罢抬眼,又才将视线放到那盒子上打量,他打开,只看见里面赫然放着一块枣泥酥和一瓶药,当即就被气笑。

“你去将人给我叫来。”他沉声道。

言二明显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瞟了眼那盒子中的东西,实在找不出原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退了出去。

那厢医帐中刚忙完,几人才有闲暇用膳,几人开小灶,春棋掌的勺,做了几个上京菜给老吴尝。

老吴研究了半晌他们今日带来的药,好不容易才从那惊人的药效之下回神,将中原同西域的药材搭配起来,竟然有这般功效,而这方子还是两个小辈研制出的。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心下已经有些计较,这些时日来一直有个神秘人给梁军送粮送药,虽是已经在刻意隐藏身份,但是药材中总能偶尔瞧见一些西域药的影子,现下看来,能将西域的药材用到那种程度,若是循着蛛丝马斯,的确也能发现些端倪。

老吴现下再去瞧苏苑音,人其实好像也不似初见时的那般呆,格外顺眼了不少。

言二到时,几人也没什么顾忌,正围坐在一起用饭,见他来,又招呼他一道。

他摆手赶紧表明来意,虽是听是春棋做的之后的确是有些好奇,只是却也不敢耽误主子的吩咐。

苏苑音放下筷子站起身,叫言二坐下她自个儿过去,躲了人一日,她终是想通,正好要去找他,且要提及之事,人的确不宜过多。

苏苑音进去的时候,萧阙正在看奏报,她踟蹰了一会儿,走到他跟前停下。

“你找我什么事?”

萧阙将奏报阖上,随手往桌上一放,看她换了身衣裙,眉宇间闪过一丝遗憾。

苏苑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桌角放着一个摊开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

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瞧着他那样子,莫非是怀疑自己在这里头下毒了不成?

“枣泥酥和金疮药。”因着还有事同他打商量,她不好闹得收不了场,毕竟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块?你是打发谁呢?要是不舍得就别给。”

要是这般打哑谜下去还不知要鸡同鸭讲到什么时候,他不快,也没什么耐心。

有时候他当真是想要将她的心好生剖出来看看,里面究竟都放了多少人,所以才会连从他一个手下都能越过他去。

她纳罕,只觉得他定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所以刻意找茬的。

“你不是不爱食太甜的东西么,本就只是想叫你尝尝味的,你要是想吃我那里还有两盒,一会儿全送到你这里。”

只显然这个理由可并不能叫他满意,他笑笑,似是饶有兴致地伸出手,两指轻碾,将那盒子里的金疮药拿出来放到她跟前,偏了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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