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75)
裴三娘抢过酒瓶,不无关切,“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喝啊,你瞧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齐四,马五。”裴三娘叫住了那两个吃得满嘴流油的秦家小厮,用眼神示意他们快去叫自家少爷来把人接回去。
两个小厮愣了片刻,赶忙会意,临走前还不忘抓上了几个鸡腿,仿佛吃了能跑得更快似的。
可沈青棠却不以为意,面上晕开了一片红霞,仍笑着作解,“三娘,你不知道。”
她动作不太利索地抢过了裴三娘手中的酒瓶,颇有神秘感地一字一句小声道,“我这叫,壮、胆。”
说罢,她又傻傻笑了两声,仿佛饮下这酒,她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什么闯进她生活里的妖魔鬼怪,统统都能被赶跑。
见她神志不清醒的,拿起酒瓶还要喝,裴三娘赶忙抱住她哄起来,视线落到自家相公身上时,还暗暗朝一个方向使去了眼神。锦衣卫出身的他自是知道察言观色,立即动身离了去。
“好了好了,咱们歇一会再喝啊。”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裴三娘也赶紧将沈青棠安置在桌边休息了起来,瞧她晕晕乎乎的,也不禁关心道,“你以前喝过酒不曾啊?”
“嗯?”沈青棠迷离着双眼,反应了许久,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娇憨回道,“没有啊。”
“我是不是……嗝,”她轻轻打了个酒嗝,侧头伏在桌子上,仍旧晃着手傻笑着,“很厉害啊?”
视线渐渐像晕开的涟漪一样化成了虚影,裴三娘好像没回答她,沈青棠扑闪着疲惫的睫羽,也不禁垂下了眼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了来,声音飘忽渺远的,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沈青棠朦胧地眨了眨杏眼,自下而上看去,好像看到的是个蹬靴穿袍的男子,但是看不太真切脸。
“秦颂?”沈青棠试探着唤了一声,她实在是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只以为是秦颂来接她回去的,也不由闭上了眼,呢喃着嗔笑道,“你怎么才来呀……”
沈青棠迷迷糊糊的,差点就要晕睡过去了,可就在瞌睡虫在她眼前飞舞不休之时,一个带着点薄怒的阴冷声音又生生撞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看清我是谁?”
沈青棠昏沉着脑袋,反应了片刻,登时吓得一个激灵,费力地半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很巧的一个事情是,两人都把第一次醉酒的经历给了对方。
魏狗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是到了后面,呵呵,将要“恃酒行凶”了。不过也得追妻追得痛不欲生的时候,才有醉酒大戏,就,实惨,因为醉酒了也没追到,还要乖乖道歉hhh
第55章 撒酒气(下)
魏珩那阴沉的面色只在她眼前清晰了一瞬, 随后便因酒力的缘故,化成了三三两两的重影。
沈青棠闪了几下眸子, 双颊粉醺, 直看着他,一动不动,像只打量突发危险的懵懂的小兔子, 眼底还带了些受惊的余悸。
许是她方才吓得一颤的动作太过明显, 见她傻愣愣地瞧着自己,魏珩忽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只以为又像昨日一样,没掌控好度, 不小心将她给吓到了。
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时, 谁知, 沈青棠却晃悠悠地起身走来, 气鼓鼓地拿拳锤了一下他, 力度不轻不重, 软绵绵的,直砸得他有些没回过神。
“你凶我作什么呀?”女孩一开口便是委屈巴巴的埋怨,她皱起眉仰头看他, 泛着光的眼眸瞧着还像要气哭了。
魏珩被“骂”得有些发蒙,僵愣在原地,微动了几下嘴唇,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在他的印象里, 沈青棠一向都是乖巧温顺的,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笑一笑掩过去, 甚至从来都不曾在他面前显露过坏脾气, 或是表达过自己的愠恼和不开心。
久而久之, 甚至连他自己都疏忽了,沈青棠原来也是有诸般情绪的。
她只是习惯了善良与隐藏,而他,竟也在不经意间习惯了肆意妄为。
或许,从她当面摔碎玉簪的那一日起,她藏着掖着的小爪子便开始露出来了。
酒液常会使人分不清幻梦与现实,沈青棠微皱着眉,瞧了瞧眼前这个跟木头一样傻站着不动的人,愈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真正的魏珩才不会这样子,他最会生气和摆脸色了,那眼神一冷下来,架势大得,好像方圆百里的人都扰到了他的清静。
“哼。”沈青棠闷闷地鼓起腮,也懒得耗费精神同他置气,索性昏着脑袋,不怎么愉快地从旁走开了。
她可真是晦气啊,这好端端的吃着酒,居然又碰到了这号人,还要被他凶上一句,实在太……
正东摇西晃地走着,忽然,沈青棠昏头转向的,渐渐失力,有些脚步虚浮地向旁倒了去。
突来的失重感令她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可就在快要坠下去的那刻,咯噔一声,它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只有力的手掌里。
沈青棠晕晕乎乎的,眼皮子好像在打架,隐约感觉有人托住了她的后背,艰难地眨了两下眼睫后,朦胧聚在她眼前的虚影,居然又是魏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哎呀,”沈青棠有些嫌弃地使力推开了他,整个人还是神志不清的模样,嗓音黏黏糊糊的,人也红红软软的,“走开——”
她拖长了起伏上扬的尾音,说出来的话像是在使什么小性子,“我不要你。”
说着,又一个人步履蹒跚地晃到了墙边,几乎是边走边睡地撑着墙缓慢挪动了起来。
魏珩:“……”
不知怎的,见她对自己如此排斥,他心里感觉就像积了口气,如何都排遣不了。
不要他?
魏珩忽觉有些好笑,气得胸口有些涩疼,不禁冷嗤了一声。
那她倒是有本事走啊,醉鬼一个。
带着点怄气和愠恼,魏珩板着脸色,三两步走上前,似是看不下去了般,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将人不由分说地横抱了起来。
沈青棠微微一惊,连涣散的神志被这陡然的一抱吓得聚起了些,她黏糊着声音勉强睁眼看了看,忽然迟疑了一下。
“嗯?”似是不敢相信所看到的,她费力地抬起手,摸索着探向了魏珩的脸,因为视线有些模糊,还失手在他的喉间、唇畔附近乱拍了好几下。
温香软玉在怀,若说全然不为所动,那定是不可能的。
魏珩深吸了口气,将怀里不安分的人轻轻托了托,攥紧指节,目视着前方,没什么威力地警告道:
“别乱动。”
可谁知,沈青棠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用两只细嫩的手对他的脸上下揉搓了起来。
“怎么还是你啊?”女孩的声音软糯,听着有些不乐意和着急,“快变掉,变掉。”她对着他的脸拍了又拍,“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谁?”魏珩冷声停下脚步,心里某块地方陡然被这句话激怒了,较真质问,“那个姓秦的,秦颂?”
许是他的面色阴得太可怕,直压得沈青棠有些难受,她抬起手干脆对他的脸一顿乱遮,好像遮住了就看不到了一样,哼哼唧唧地撒气道,还带点委屈,“反正不要这个,凶巴巴的,凶死了……”
闻言,魏珩的神色微微一顿。
沈青棠急得在他怀里挣扎乱动,许是被威吓得委屈上来了,嗓音里还带着点细微的哭腔,“我不要这个,不想要,不要看到这张脸……”
魏珩周身的血液冷了一瞬,立即有些无措地将人向上托了托,让她伏在了自己的肩上,涩声劝道,“……好了。”
“现在看不到了。”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轻薄无力,好像都能被晚风揉碎。
可当沈青棠安分地伏在他肩上的那一刻,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霎时又让他冷掉的血液慢慢回暖了起来。
稍有些紧张地在原地静默了好半晌,直到确认怀里的人情绪稳定下来了,不再那么排斥他了,他才稍稍有些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