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22)
只是,她的夫君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她一时说不出具体的名姓和住址来而已。
“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骤然打破了僵局,好像清冽的空气注入心肺,屏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打搅了,请问沈青棠,沈大夫在此么,在下寻她有些要事,可否方便开个门?”
温然带笑的声音传到耳膜时,沈青棠呼吸一滞,直直愣在了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眨着泪眼看向了漆黑的门扉,好像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期待地想要见到他。
陈二娘离门最近,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众人的神色后,也只得笑着走上前,打算揽下这开门的活儿。
“砰!”
才刚碰到门栓,木门便猛地被人踹了开来。
陈二娘一个猝不及防,直接被门身撞得摔倒在地,门牙出血,捂着老腰左右翻着滚,直喊哎呦。
瞧这不速之客来势汹汹,崔娘子被吓了一跳,忙定了神色同阿香齐齐向门外看了去。
只见,那处立着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人,头戴帷帽,身着青灰布衣,见门边倒了一个婆子,还稍有些意外地用指节挑起了一角纱帘,温和笑道:
“真不好意思,没见到门后有人,失礼了。”
他放下纱帘,翩然从陈二娘的身旁走过,好像她就是路边一棵碍眼的杂草,不值得多给一个眼神。
沈青棠怔然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一下子失了语。
她能做的,就是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披着一身灯光的人,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心跳声也逐渐被推至了顶峰。
“沈大夫,先前劳你医了顽疾,在下感激不尽,这是预付的定金。”少年从怀里提出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好整以暇地悬在了她的面前。
沈青棠看着那只熟悉又修长的手,不知是不是被屋内的灯光晃的,脑袋忽然有些发蒙。
他的声音分明温润好听,一个字一个字都好像是落入瓷盘的玉珠,可是串在一起,她怎么就一点都听不懂了。
“……啊?”她哑然开口,有些迟钝地慢慢抬起了手。
少年似乎被她这副大睁着眼睛,又不明所以的模样逗笑了,道:“啊什么,快拿着呀。”
“……哦、哦。”沈青棠后知后觉,立即听话地捧着双手去接。
少年轻勾唇角,指间稍一动作,那钱袋就在落到沈青棠掌心的一刹那,瞬间展开了包裹,好似被人撕过一般,露出了其中堆如小山的银子。
明晃晃的银子在灯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炫目,不约而同地吸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瘫在地上的陈二娘,这辈子几乎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为了瞧得清楚些,还挣扎着爬起了身,眼睛都恨不得要焊上去了。
“这、这么多啊?”沈青棠受宠若惊地捧着沉甸甸的银子,颤着眸光看向面前隔着一道纱的少年,满眼讶然。
仿佛下一刻,在外头受到的委屈,全都要化成滚热的泪水倾泻而出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一次又一次对魏狗情根深种了
第21章 生闷气
少年满不在意地笑了,给了她极大的面子,“姑娘医术无量,这点银两还算是辱没了,待病体痊愈之后,在下必当更有重谢。”
沈青棠直直地看着他,好半晌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帮她解围。
一阵暖意淌过心间,激得她鼻尖酸酸的,眼眶也漫了一圈红。
她紧咬着嘴唇,忽的就失笑了,眼尾上扬时,一滴眼泪也随之从睫毛上颤落了。
方才深陷困顿,被人编排得快要无地自容时,她为了那一丝渺小的自尊,还咬牙强笑着没有落泪。
可一见到他披着星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后,她忽然就什么都绷不住了。
就好像这一刻,她不再是孤立无援,而是被一张无形的后盾推直了脊背,有了无穷无尽的底气。
魏珩正了正帽檐,转过身看向对面的两位妇人,“在下请沈大夫去帮忙开几副药,不会打扰到各位吧?”
崔娘子面上的表情有些紧绷,知他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也攥紧了手中的团扇,干笑道,“自然不会。”
“不过沈姑娘,”她将目光移向沈青棠,提亲的心思还没有轻易打消,依旧是客气地温婉一笑,“我家二郎近来腿脚有些酸痛,不知,明日派车马来接姑娘去施针如何?”
她余光瞥到了沈青棠手中的那捧银两,有些意味深长地加重了咬字,“价钱,可以商量。”
沈青棠有些犹豫地沉吟了起来,照理说,她也知道一个人上门去施针,几乎无异于羊入虎口,只怕是会横生什么事端。
可若要委婉拒绝,她又没什么好由头,万一被对方反唇相讥,只怕还会落了人家口实……
在众人的沉默下,室内的空气不禁僵住了片刻。
忽然,魏珩轻笑了一下,声音清冷,仿若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缝,“这价钱给得再高,恐怕也不行呢,”
崔娘子蹙起了眉,模样有些犯难。阿香见不得她被人欺压,直接笑着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挑衅么?”
“自然不是。”魏珩上前走了两步,横在沈青棠与崔娘子之间,语态从容,“只是在下身患顽疾,前些时候便与沈大夫定好,每日都来号脉施针。若是她在诊治期间被什么旁的人给缠住了,”
他面色微沉,语气陡然冰冷,“在下恐怕就很为难了。”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浑身皆笼罩着森然的压迫感,仿佛那蛰伏在暗处的危险警告,即刻便要一触即发。
面对如此威吓,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顿时有些心慌,意识到这是个硬茬后,也不敢硬碰硬,只得相互按紧了手,有些不甘心地咽下了心中的气。
沈青棠怔然了许久,看着眼前这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少年,恍惚间有些失了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来都只见过他和颜悦色的模样,而对他内在的情绪、真正的性子,则几乎是一概不知。
分明两个人共处在同一屋檐之下,但似乎总有层看不见的隔膜阻在了他们之间。
就像是一条界限,只能止步于此,再不能继续向前了。
但也许,再多相处些时日,她会更了解他的吧。
沈青棠这么想着,心中又悄然生起了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走吧,沈大夫。”前面的少年回头看了看她,一声带笑的叫唤,又牵回了她的思绪。
“哦。”沈青棠应了一声,转头笑着对崔娘子行了个拜别礼,赶紧便避之无不及地跟上了魏珩。
可被门摔疼了腰,且在一旁静静瞧着局势的陈二娘,又怎会轻易放他们两人走。
她其实眼馋沈青棠手里那包银子许久了,大抵猜到了这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是个财不露白的,便艰难用手捶着腰,凄苦地挡到了他前面,叫屈道:
“哎哎,这位哥儿,我这腰可教你摔闪了,哎呦动一动都疼得没魂,你不能瞧我老弱,就这般欺人太甚啊!”
见她那副死乞白赖,直讹上了人的模样,沈青棠有些尴尬地皱起了眉,心想,若是不给些银子打发了,只怕她能号哭到让所有来赴王家喜宴的宾客都知道了。
那样,抹黑的可是王萍儿的面子了。
沈青棠觉着不妙,正琢磨该给多少为宜时,忽然,耳边传来了少年的一声轻嗤:“腰闪了?”
她闻声抬起头,只见,少年透过纱幔的缝隙煞有介事地打量了几下陈二娘的腰椎,思索片刻,十分笃定地下了论断,“没事,兴许是大娘你盐吃多了。”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陈二娘只以为他是要推卸责任,便顺着杆子爬,苦笑道,“哥儿这是说得哪里的玩笑,粗盐要价那般高,我老婆子一年能吃上几口啊?”
“是么?”魏珩冷冷打开她挡在面前的手臂,讥诮道,“在下还以为,大娘在此搬弄是非,强人所难,是盐吃多了,闲得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