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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21)

作者:榕嬷嬷 阅读记录

他们在急急忙忙说些什么,沈青棠听不真切,大抵只捕捉到了西境、驻军、戒严这几个字眼。

正疑惑地蹙着眉,忽然,指尖传来的一阵湿润触感,顿时惊得她牵回了思绪。

转过头,只见,已咬下她手中蟹肉的少年对她粲然一笑,眼神玩味戏谑,好似在怨她喂食分心,故意提醒,以示不满。

不知为何,同他这般对视着,沈青棠总觉那被亲得濡湿的指尖如似火烫,满面袭上绯热。

可到底也是她要主动送食犒劳的,一时间羞得无言,只得在一旁的湿帕巾上忿忿擦了擦手,娇嗔着怪了那使坏的人一眼。

得了甜头的少年倒不以为劣,只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还有道芙蓉莲子羹未上,你要不去看看?”

“噢。”沈青棠恍然才想起还有道汤,确实也等了好些时间了,念及魏珩仍在剔蟹,她当即热心答应,“好,那我先去看看。”

“嗯。”魏珩笑着目送她离席,直到她的身影远去后,他面上的笑意才渐渐冷却下来,视线直锁着对面的三名客商。

他的耳力一向极佳,眼下倒是想了解了解,在皇城暂未有消息的境地下,这些人对西境的战局到底知晓多少。

不远处的三名客商尚不知有人暗观,只围聚着头,小声议得如火如荼:

“啥,那批货被扣下了?”蓄着八字胡的一人讶然瞪眼。

“唉呀!”递来消息的客商又急又愁,左右看了看,讳莫如深地压低了声音,“听说风头不好,郃勒那蛮贼在边境犯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哪还给通货?”

“打?”另一人惊得失语,失神思索间,面色顿然发白,“那可不又来咱们头上刮军饷了?”

“你说这世道,”他愈谈愈气闷,“好的时候轻商贱商,不好的时候倒惦记起你了。我一点不夸,十几年前那多少远征,我祖上的基业可都要被刮空了……”

怨则怨矣,可此话多说无益。几人愁叹着挨在一处,相互拊肩示劝。

而在另一头,魏珩则微微垂眸,依旧神色如常地剔着蟹肉,任四周喧杂,笙乐纷纷,他只端持在座,静若无物。

沈青棠再度回来之时,才惊奇地发现,他已然利落地将几只蟹全开好了。

而对面的那几名客商,也不知早在何时竟已离座散席。

她无心多管旁人之事,只笑着继续坐下,“堂倌说了,莲子羹马上便好,今日客满怠慢,还会多送一道酥点呢。”

她满心欢喜地提起竹筹,见碗中已堆了好些菜色,连鱼肉都被剔净了刺,一时之间,心中可谓暖意横流。

“子钰,你怎么这么好?”

她笑逐颜开,诚心夸赞,十分有滋味地吃下了他夹来的菜,似乎这便是最真挚的道谢方式。

见此,魏珩亦轻然弯起了唇角,仿佛费尽诸多力气便只为这一句。

他拂起瓷盂清露,漫不经心地以菊叶净手去腥,看着她欢然用饭的模样,眼中尽是满足。

这一顿饭沈青棠吃得格外畅意,出了门楼,两街已是灯火辉煌,尚带着中秋过后的余兴,喜乐非凡。

难得行至市街,看着买些所需之物自是必不可少的。

可最先攫住沈青棠视线的,却仍是鲜香四溢的吃食。

那扛了满捆糖葫芦的老翁,就像挂了一身殷红的灯笼串,走至哪里都亮眼非凡,令人总禁不住向前迈动脚步。

“子钰,你吃不吃?”她脆声抬手一指,还不待魏珩有所回应,便已然欢欣地拉着他奔了去。

少年微有片刻失神,就这般不清不楚地被她牵走了方向,甚至都不曾有任何防备。

直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指的是糖山楂,不由溺然地弯了下唇角。

他知道她素喜甜食,糕饼点心来者不拒,尤其钟爱这裹满了饴糖芝麻的山楂果。

可他却倒相反,并不甚喜欢这酸甜涩牙的口感,故而,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钱袋予她,面上的兴趣却不算浓厚,“你买便是,我吃不惯酸。”

沈青棠略一反应,倒也不强人所难,大方接过钱袋,“好吧。”

说罢,又立即兴致盎然地挑选起了自己的糖葫芦。她看中了偏角一串饱满丰硕的,不禁轻跳着指道,“伯伯,可以帮我取这边一串么?”

她身形纤巧,提着裙裾,跳得并不算高,活像一只在树下蹦高的小兔子,执着可爱,倒是令人忍不住想欺负得更狠一些。

不知怎的,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刹那之间,魏珩的脑海中忽然映现了些令人不快的回忆——

那日在金水河的满月灯会上,她似乎也是如此,因被身量极高的秦颂故意夺去了糖葫芦,而不得不嗔笑着提裙去抢,甚至还拉扯上了那人的衣袖……

想起那日灯会上的闷落,少年心下微沉,面色顿时暗了几分。

见沈青棠已然接过糖葫芦,正笑着待欲付钱,他滚了滚喉咙,忽而轻拉了下她的袖襟,语声沉闷:“我也要。”

“嗯?”沈青棠面上笑意未散,闪着眸光看他,显然没听明白。

魏珩抿了抿唇,默然微移视线,不自在地低声开口:

“……糖葫芦。”

第91章 隐忍

他语气笃然, 面色沉静。

仿佛方才说吃不惯酸的人,与他无有半点关系。

沈青棠微有讶然, 颇为新奇地打量着他面不改色的神情, 仔细一反应,顿时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人也太爱闹变扭。

虽知道他惯爱口是心非,可她还是头一遭见他这么快便拆了自己的台。

看来, 这糖葫芦的诱惑属实是难抵。

沈青棠险些笑酸了腰, 不解他怎么总这般弯绕,“喜欢你就说呀。”

她含嗔轻拍了下他的臂膊, 却也是大方包容,当即一把掏出双份银钱, 欣然递与了卖糖老翁:

“伯伯, 再来一串!”

在这道脆亮的声音下, 魏珩手中多了一串浑圆胖滚的糖葫芦。

红衣绚丽, 剔透流光, 芳香的甜腻扑至鼻尖, 仿佛在极力邀人品尝。

他微凝起眉,只看了这糖串片刻,便又轻偏过头, 将视线悄然落到了旁侧之人的身上。

女孩笑靥明媚,吃糖葫芦时喜欢先咬下一小口,再细细品尝滋味。

左顾右望间, 一双澄透的眼眸好似晶莹的琉璃, 映满了长街之上的光影。

可那些影子当中, 却鲜少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于她而言, 仿佛只是万千世界的一抹异彩, 或许与旁的人物有所不同, 但似乎又并无太大差别。

这带有分寸的距离之感,像极了他迟来的报应——

她再也不会来软绵绵地黏着他。

不会来对他撒娇索求。

也不会主动想牵他的手,亦或是托衙役给他捎来精致的点心……

她给他腾出了清静极甚的空间,这份退避,是她自我防护的樊篱。

同时,亦是催崩他心弦的折磨。

难抑的执念,曾不止一次在无尽的欲窟中肆意生长——

他想让她永远皆只看着他一人,想让她无所保留地贴近他,娇迎软附,这一世都离不开他。

可如此脏肮的心思,他不敢令她知晓。

在压抑到极致的溃败边缘,那偶然只是一瞬两瞬的回眸,也足够能杀了他。

“嗯?”见他手中的糖葫芦分毫未动,沈青棠略有意外,不禁歪头笑问,“你怎么都不吃呀?”

少年微微启唇,默然无言。

他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妒忌旧事,才违背喜好冲动买下,想与她成双成对,以获得扭曲的畅意满足。

他想,她若听到,定然会觉得他疯得不轻。

见他迟迟不开口,沈青棠倏然失笑,只当他是想尝鲜,却又畏酸,索性热心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了他唇边,“尝尝看嘛,说不准很好吃呢?”

她声音俏动,像是鼓励,又像是撺掇。

仿若一只欢脱的小兔,蹦跳着挠过人的心田,直留下了一阵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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