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19)
“呵,路都不好走了?”魏珩从喉间溢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可想到沈青棠那带着忧怜的语气,他又不禁黯下神色,轻捏着她的脸颊转向自己,伤然地扬起了唇角,“你在心疼他?”
看着他深幽的眼神,沈青棠莫名涌起了些酸涩的情愫。
“也不能算作心疼,但是觉得很愧歉——”她乖巧地将脑袋抵在他的掌心,同他论理,“他又没做什么坏事,你不该处处针对他的。”
“可他喜欢你。”
魏珩脱口而出,沉暗的眼中满是潜藏了许久的妒忌,可此刻却还是将那阴暗的一角,毫无保留地披露在了她面前。
秦颂不仅心悦于她,还是与她交情匪浅、两相契合,随时皆可与她并蒂良缘之人。
只此一点,便足以犯及他的底线,激起他的杀意。
可他总是一忍再忍,只怕她会因此对他恨之入骨,故而每每在要紧关头,他皆放了秦颂一线生机。
可换来的,唯有斩断不尽的忌惮。
沈青棠未料到他竟吃味到这般地步,眉眼弯似新月,映满了粲然的灯火,“可我也告诉他,我早已心有所属了呀。”
这一声嗔笑吹化了魏珩眼底的寒冰,渐渐催生出了些暖春般的生机。
“哦?”他带茧的指尖慢慢滑上了她的唇角,明知故问地又凑近了些,“是哪家公子福分至此,竟得你青睐?”
沈青棠微有些讶异地睁着杏眸,只感叹他口出此言,却面不红心不跳之功力,顿时禁不住倒在他怀中噗嗤失笑,再收不住。
偏生说这话的少年却不知羞,只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将她搂近,又替她将弄乱的被衾捂了个严实。
“不想说名字也可以。”他大度地退而求其次,凑在她耳边轻喃,“不过我确实有余伤需料理,沈大夫既诊了别人,也替我诊回来如何?”
闻言,躺在他怀中的沈青棠稍微敛下了笑意,半撑起身,闪着眸子认真看他,“哪儿呀?”
魏珩轻牵唇角,好整以暇地解起了衣带,沉着声音,语意不善:
“贴肤之伤。”
沈青棠面色骤然烫红,一把扯过被衾盖住了脑袋,闷着声音羞嗔:“我不诊!”
……
是夜,厢院内的烛火燃至夜半,衾被中笑语声不绝,动影照于画屏之上,如似迤逦起伏的远山,温香旖旎。
作者有话说:
魏狗:我想来点擦边的
阿晋审核:你想清楚了再说
魏狗:呵(那就再过两章,现在媳妇还太纯了)
我真的好爱少年爱恋呜呜呜!可惜太忙写不完QAQ
第89章 给你暖手
金乌西坠, 斜阳如泄,回春堂外依旧人影络绎, 语声不绝。
“叔父怎想着从冀北到这儿来, 该奔波了有些时日吧?”一位身着袍衫的男子于门前长凳坐定,关切地扶着身侧垂病的叔伯。
年逾半百的老翁拄拐苦笑:“哎,那能怎么办?良医难寻, 灵药难求, 我可打听了好几遭才启程。若这沈大夫当真高绝,莫说是在燕京, 便是在边陲寒地我也去得。”
闻言,端坐于一旁喝着闲茶的魏珩, 拨盏动作微滞, 顿时不经意牵起了唇角。
候外求诊的队伍又向前挪动了几步, 袍衫男子正欲起身, 扶起叔伯入内, 可见坐于门角处的少年已然候了一个时辰都不曾动作, 他又不禁好言提醒。
“小公子,要么你先行看诊?”
少年置下茶盏,抬眼看他, 周身皆散着清寒冷冽之气,笑意疏浅,“无妨, 我稍待。”
袍衫男子干笑着一愣, 忽觉这少年的神色似乎不甚和善, 想来也是他枯坐许久, 耐心乏然, 便不再拖时, 颔首示了一意,赶紧扶着叔伯快步入了内。
堂内的沈青棠忙碌不歇,或施针问切,或伏案着墨,直到袁英挑了第三回 烛芯,笑着推她肩肘时,她才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
“棠儿,你怕是救人救来了一段姻缘啊!喏——”袁英意味深长地朝门外挤了挤眼,那处端坐着的,正是先前倒在医馆门口的魏珩,“一个人坐那儿等你许久咯。”
沈青棠顺着视线望去,讶异之余,又不禁悄然红了双颊,以至于提裙跑出门见他时,媲于云霞的绯色仍染在她靥上。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她笑着在石桌边坐下,脆亮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那澄透的眸中亦潋滟着芳菲,娇俏而灵动,毫不费力便漾起了魏珩的眼波,令他展出了和悦神色。
“想请你吃饭,所以便来了。”他支颔笑望着她,语义简明,目光中的思恋亦毫不遮掩。
沈青棠笑逐颜开,眸光微亮,像只憨软的小猫,“有这般好事?那今晚口福可不浅了。”
许是一下午都忙得不怎么沾水,见魏珩面前摆了一盏好茶,她不假思索便想讨来喝一口。
可指尖才碰到杯沿,便被他及时按下。
魏珩抬眼,对上她略有不解的眼神,笑着提醒,“这杯凉了。”
说着,随手将茶水倾于一旁,又慢条斯理地重斟了一盏,推至了她的面前,“喝杯热的。”
沈青棠愣了愣,意会之后,顿时禁不住双手掩唇,躲在里头笑得甜蜜开怀。
甚至连那升腾着热气的茶,也随着入口的瞬间,慢慢滋养渗透,直暖到了她心里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她已然如此幸福欢乐,魏珩的心中仍是有着患得患失的不安。
那日大雨令她罹染的体寒之症,是他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罪孽。
且她如今已自立于世,有着致力求索的悬壶之志,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全身心地依赖于他。
如此粲丽独韧,连他都不禁为她的神采所艳然。
又何况旁人。
在这世上,应当没人不会喜欢她笑意盎然的模样。
可他质劣性拙,只唯有她一人愿意予他温暖。
若是某天,她发觉了他的其余劣性,发现了其实尚有较他更好之人,要离他而去,那又该如何?
少年眼底不禁结了一层沉郁的薄冰,丝篁之乐不可乱他,竹篾之灯不可扰他,唯有那新奇地望着左右的女孩,始终活跃在他视线之中。
市街上人来人往,喧声不绝。他们一前一后没于灯海洪流之中,却没有任何羁绊。
少年垂下眼眸,只见,女孩那随着脚步轻摆的素手,像一只温润的璞玉,又像盏莹洁的明灯,总带着种摄人的吸引。
他心弦一动,不禁看得入了神,竟鬼使神差地靠步向前,握上了那抹攫住他视线的光。
“嗯?”觉察到异样的女孩蓦然回身,见他牵住了自己的手,澄澈的眼眸先是一愣,随后又渐渐浮现了些明了的笑意——
哦,原来是想与她牵手同行呀?
可魏珩却未有异色,只是如常地坦然轻笑了一声,说得煞有介事,“给你暖手。”
哎呀,这个人居然还不承认?沈青棠意上心头,非要同他斗一回。
“那我两只手都要暖!”她笑得顽气,将另一只手也环上他的臂膊,不由分说地探到了腋下去取暖。
温软紧密贴触的刹那,浩荡灯海骤然凝固,万千嘈杂顿时弭音,唯有一阵过电般的热意汹涌而起,直侵入了少年的四肢百骸。
他眸光一颤,电光火石间,仿佛听到了自己响震如鼓的心跳声。
“暖不暖,嗯?”乐心大起的女孩尚不知何等撩人,只将头也倾靠了过来,整个人皆以一种极亲昵的姿势贴到了他身侧,边肘推着他边笑声缠问,“暖不暖呀?”
她好似一块娇软的黏糕,非要从他嘴里撬出答案才肯罢休。
魏珩不曾开口,只是溺然失笑,任她推搡,仿佛失了巍然定力,几番都被她挤推得向一旁踉跄了去。
可耳垂却在耀目的灯火里悄然烫起了红,似欲滴血。
甚至连心中那些空洞的不安,都被她这一扑给填实了……
很快,两人便推推打打地来到了一座绮丽奢美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