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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56)

作者:青草糕 阅读记录

奚旷看向另一人:“你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觉得多说多措,只要有一个人说就够了?”

那人撇过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奚旷颔首:“拖下去,慢慢问。”

一旁的亲卫立刻上前,把他拖到不远处,举起了手中的剑。

虽然看不见,但那时不时爆发的痛苦嘶吼不绝于耳,剩下的那名刺客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奚旷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带走本王侍妾,意欲何为?”

那刺客本来做好了被奚旷折磨的准备,对最后一个问题如临大敌,但听到后,却竟然一愣。

奚旷:“是觉得本王会因此阵脚大乱,好方便你们偷袭?”

一旁的朱策已然反应了过来,神色大震。

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做太仔细的检查,只是现在想想,若是两个弱女子逃跑,怎么会连件外袍、连双鞋都不穿,难道不怕冻死?更何况,那河道周围都有士兵驻守,除非她们上天入地,否则是怎么消失的?

但若是有别人插手,她们能突然消失也不奇怪。

这批刺客中不乏高手,否则精英遍布的宁王亲卫,也不会伤亡如此之多。

既然是经验丰富的高手,很有可能先提前观察到了相当一部分兵力离开了大部队,然后趁机劫掠了桑姬和秋穗。如此一来,这部分兵力便会被派出去搜寻桑姬二人,到时候偷袭宁王,无人支援,胜算便又大了几分。

那仅剩的刺客盯着奚旷瞧了须臾,终于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宁王的意思是,你那心尖尖上的新侍妾,丢了?”

“少废话,快回答殿下的话!”朱策手中长剑压在他颈侧,暴躁道。

他心中郁懑不已,除了对太子的阴招不满外,还对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这件事耿耿于怀,若不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我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毕竟又不是我劫走的——我们的目的只是杀宁王,但谁知道是不是另有一帮人,目的只是为了劫公主呢?”刺客大笑道,“宁王殿下不是不信我们是南邬人吗?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除了南邬人,还有谁会要这公主?宁王殿下若非要觉得我们是北炎的人,不如再仔细派人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公主的尸体呢!毕竟除了您,也没有北炎人会想要留着她的性——”

草地上发出沉闷一响,人头落地时,刺客脸上甚至还带着挑衅的笑容。

朱策愣在原地,他横在对方颈侧用以威胁的长剑,竟不知何时被奚旷夺到了手中。

押着刺客的两名亲卫、手中还空握着的朱策,以及站得笔直如松的奚旷,悉数被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了满身满脸。

两名亲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摁着中间这具无头身体。

“丢出去喂狼。”奚旷抬手,把剑丢回朱策怀中,又反手拔出自己的剑,走回大帐,“朱策。”

“属下在!”朱策抹了把脸,跟了上去。

“战亡士兵核对好姓名,回长安后,在得胜赏金的基础上补加抚恤给其家人。”奚旷随手拿了块布,草草擦了下脸,继续皱眉道,“你再带人去周边巡查,可有其他埋伏。另需检查物资、俘虏有没有丢失情况。”

“是!”朱策拱手,忍不住又道,“殿下这帐子破损颇多,属下让人来补补罢。”

“不必。”奚旷冷色,“我且问你,是只有你一人目睹了桑姬二人失踪?”

朱策立即道:“当时到了时间,属下反复喊她二人,却都无回应。属下生怕她二人是溺水,属下一个人不方便,因此便点了五个人随行,共同作证。他们都可证明,属下赶到那里时,已经不见了二人人影。”

“把这五个人叫来,再点五十人,随本王出去找人。”

“现在?”朱策惊呼,“殿下不可啊!危险还未排除,万一是调虎离山……”

奚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朱策咽了咽唾沫,声音低了下去:“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任何危险,殿下在此时离军去寻桑姬,是瞒不住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桑姬在殿下眼中,恐怕并不只是个侍妾那么简单。难道殿下是打算,把自己的软肋……送到人前?”

奚旷猛地握紧了剑柄。

他手背青筋暴起,粗粝的指腹按到微微发白。

良久,才道:“桑姬是我答应父皇要带回去的重要人物,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南邬百姓必会重新逆反。多拖一刻,就多一分不测。能送到人前的……又岂会是软肋?本王让你去检查俘虏有无丢失,你以为,本王让你检查的是谁?”

朱策心里一个咯噔。

俘虏,除了囚车里的那些女眷,还有一个清鸾公主的“奶娘”。

就算俘虏和俘虏之间的待遇不一样,那也是俘虏。

桑湄不在,奚旷已经没有了去那辆马车的理由,只有朱策能去。

“……属下明白了。”朱策退了出去。

奚旷闭了闭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只有三千,18:00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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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新点的五十人很快集合,奚旷率人策马疾奔至河边,看到地上两堆衣服鞋袜时,眸色便是一暗。

先前跟随朱策的五人之一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桑姬的衣物在此,想来当时就是在附近。可是我等与朱大人都看过了,周围都没有人,河里也根本没有。”

“你们最远查了多远?”

“并不远,至多周边五丈。但还没来得及分头行动,朱大人就命我等紧急回大帐驰援了。”

奚旷翻身下马,独自一人前往石头边,弯腰翻看那些衣物。

一堆是干净衣服,从里衣到外袍,一件不少。还有一堆是换下来的衣服,没有里衣。

但没有里衣也不能说明什么,她们完全有可能是因为周边有士兵把守,顾忌男人,才会穿着里衣下水。

河岸边有明显的女子脚印,但只有去的,没有回的,还有一些杂乱的男子脚印,但看鞋底纹路,都是来自北炎军,也就是说,应该都是朱策和随行五个人的,没有别人。

奚旷移目,只见河岸边稀稀疏疏长着一些野草,因为寒冬已经变得枯黄。但这些野草排布自然,分毫没有被损毁的痕迹。

——她们是从河里消失的。

“你们当时,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五人纷纷摇头。

“朱大人第一次喊的时候,二人还都回应了,第二次喊的时候,就没声了。”众人也十分疑惑,“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异响,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哪。”

按照朱策的布防,以沐浴点为圆心,士兵们在十丈之外的圆圈把守,每个人都能看到相邻的人,确保不会有视野死角。

但是……这里毕竟是山,时不时便会长出一棵树,谁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那树里头,会不会藏着人呢?要是树里本就藏着人,趁他们背对河流的时候,跳下树,打晕了两个弱女子藏起来,等他们急急忙忙回去救宁王的时候,再整理现场,把两个女子运走,似乎也是可行的?

只是这样一来,怎么变得更像南邬人要带走公主,袭击宁王只是声东击西呢?

众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们五人,各率一队,分头寻找。但凡找到任何可疑物品、特殊记号,或是人为走动过的痕迹,全部记下追查。”奚旷沉声道。

“是!”

士兵们离去后,奚旷仍站在原地未动。

只是若还有人在此,定能发现,他所持的剑,竟在微微颤抖。

他后悔了。

后悔今夜不该轻易允了桑湄的要求,放任她和秋穗去沐浴。当时他想看看她们究竟玩的什么把戏,可谁知道,竟会是这样收场。

一想到她只穿着单薄里衣便被人从水中劫走,一想到她落入太子手中后可能遭遇的种种拷问,他便难以遏制住内心的暴戾,想要砍碎这碍眼的石头,想要砍断这沉默的河流,想要砍落太子那高高昂起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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