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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85)

作者:青草糕 阅读记录

楚瑟目瞪口呆,终于捋明白了意思:“这是要倒赚王大人的钱?”

“可不嘛。反正总的算下来,他也不吃亏。”桑湄看向潘夫人,“姐姐上次不还嚷着,王侍郎靠那些巴结姐姐的夫人赚钱,没给姐姐抽成吗?这抽成不就来了?”

潘夫人叹为观止:“这也行?”

“这怎么不行?”桑湄又冲她眨了眨眼,“反正他又不知道那书局是你家开的。对了,你家还开什么?那些瓜果零食茶水小酒的,也都可以让楚瑟去你家进货嘛,大家有钱一起赚,你再给楚瑟点回扣就是了。”

潘夫人:“……”

楚瑟:“……”

桑湄:“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极了,对极了。”潘夫人擦了把汗,“想得极美,但是妹妹你说的那本子,到底是哪本?”

“我也不知道。”桑湄耸了耸肩,“还没写出来呢。”

潘夫人瞪大双眼:“什么?”

桑湄瞧着她又怀疑又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倒在她的肩膀上。笑了好半天,才终于直起腰来,略微正色道:“其实这事说到底,也是我托二位帮个忙。赚来的钱,二位自己分就是,我也不缺钱。至于这本子的内容……”

桑湄离开潘府的时候,已近黄昏。

等她回到宫中,却发现难得地,奚旷已经早早过来,就等着她共用晚膳了。

“做什么去了?似有喜事的样子。”奚旷忍不住问道。

桑湄笑笑:“我去了潘夫人府上,你猜我见着了谁?”

“谁?”

“楚瑟,就是原来在通宁唱戏的那个女小生,她现在到长安来了,还在给潘夫人唱戏。”

奚旷想起桑湄刚失踪的时候,自己还怀疑过那个楚瑟,叫人查过她,不由生出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就为这事,就这般高兴?你若喜欢,让她进宫里头来唱也行。”

“宫里头多冷清啊,我才不要。”桑湄撇撇嘴,“我跟你提她,就是因为我以后用得着她,你且看着罢。”

看着她胸有成竹、却又忍不住微微得色的表情,奚旷情不自禁地上前,亲了她一下。

桑湄噤声,诧异地看着他。

奚旷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吃饭罢。”

现在的她,是多么鲜活、多么明丽,浑身上下都是蓬勃的朝气与希望,看向他时,眼中闪烁的是灿烂的光芒。

那些他与她暗流涌动、不死不休的灰暗日子,已经全部过去了。

他不打听、不插手她的事情,是出于对她的承诺与尊重,但当她跟他悄悄泄露一点计划中的秘密时,他又会由衷地愉悦。

那是一种被信任的幸福感。

-

六月初一,桑湄乘着一辆普通马车,来到了长安城郊最兴盛的一座寺庙。

她戴着帷帽,穿着素雅却质感上乘的衣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低调行事的高门贵妇。

寺庙建在小山坡的半山腰,没有车道,只能徒步走上台阶。

每月初一都有许多人要抢着上头香,桑湄比不过他们,只一层一层慢悠悠地往上走。好不容易登了上半山腰的平台,却发现进香的地方人满为患,她只能站在寺庙外歇歇脚,等里面的人出来才好进去。

她与秋穗找了个石凳歇脚,除了还没能进得去的香客,也有最早一批已经上完香的香客出来,暂且在门口坐一会儿,养精蓄锐才好下山。

周围人声嘈杂,桑湄听见旁边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一边揉着脚,一边骂身边的男人:“我让你早点起早点起,你偏磨磨蹭蹭,结果来晚了罢,头香被别人抢了去!”

她男人道:“你以为那头香是这么好抢的?肯定是有人半夜就守在山门口,一开门就冲进去。反正也抢不到头香,第二柱和第二百柱有什么区别?不如多睡会儿。”

妇人啧道:“下个月,我也要夜里就来,不信抢不到!”

“你疯了罢,有这时间,能不能回家多缝两件衣裳?”

“我看你才疯了,夜里缝衣裳,油灯钱不是钱?”

“那香烛钱不是钱?”

“上香是为了让佛祖保佑,你说你,要不是今年地里的瓜果结得不好,卖不出去,我至于缝衣裳吗?直接裁成衣去了!”

“那瓜果不好也不是我的问题啊,隔壁张婶家结得也不怎么样!今年就这样,明年再风调雨顺一些,就好了。”

“所以我这不是求佛祖保佑吗!”

“别人求保佑就行了,你何必非要来浪费这个钱。反正阴晴雨雪,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对夫妻吵得有声有色,桑湄忍不住插了一嘴:“今年的瓜果不好吗?我怎么吃着都挺好?”

那妇人回过头,打量了她一番,哟了一声:“像夫人您这样的,自然是不缺吃的,一家瓜果不好,换一家买就是了,总有那么些贵的,吃起来是滋味好的。但像咱们这种小本经营、自产自销的,可没法在一开始投那么多本金进去。”

“那你们种子也是自家地里的?”桑湄问,“若是今年结的果不好,明年即使风调雨顺,种出来的应该也不会太好罢?”

男人道:“那怎么办呢,只能等明年种出来,把不好的苗再拔了。今年亏了点钱,我们就算是想去买良种,也不够啊。而且说实话,那些良种,种在大田庄的肥地里,才能长得更好,种在我们的地里,就打折扣了,偏偏价钱还贵上许多。这么一想,还是用自家的种子划算。”

妇人问:“夫人平时买瓜果,是什么价钱?”

桑湄的脸藏在帷帽里,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她略为抱歉地笑了一声:“我并不知。”

“想来夫人府上有管家,这种小事,就是管家去操办了。”妇人颇为羡慕道,“似夫人这样的人家,咱们想卖也是卖不上的,都是有专人供应的。咱们自家的瓜果,只拖去市场,卖给城里的平民百姓。”

正说着,不远处一个小孩儿正与母亲嬉闹,举着一根点燃的香,边跑边回头喊:“娘,来抓我啊!”

那母亲手里还牵着一个更小的孩子,简直是焦头烂额:“佛门圣地,不要胡闹!你给我回来!”

小孩儿嘻嘻笑着,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儿,一个趔趄,撞到了桑湄跟前。

秋穗连忙上前护住桑湄,斥道:“不长眼吗!”

“没事,小孩儿罢了,我又不是泥巴捏的。”桑湄安抚她。

小孩儿从地上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抬手,发现手里的线香早就磕断了,再一抬眼,就发现面前夫人素色的裙面上,出现了一个烫焦的小洞。

小孩儿愣住。

那母亲急急忙忙跑过来,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看好孩子!”

“没关系,看看孩子摔破了没。”桑湄柔声道。

“他在家里老是跑来跑去,皮糙肉厚的,摔不破。”母亲呵斥道,“还不快向夫人赔罪!”

小孩儿缩在母亲身后,一副闯了祸怯生生的模样:“夫人,我错了。”

旁边的妇人看着那母亲,顺手指了指桑湄的裙子:“你家小孩儿把这位夫人的裙子烫坏了。”

那母亲这才发现,不由脸色微变。

“不妨事。”桑湄伸手,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香灰,“本就是来进香的,想着要爬山,特意穿的旧裙子。”

“谢、谢夫人谅解。”年轻的母亲脸上青红交错,喃喃道。

“走罢,秋穗。我们也该进去了。”桑湄起身。

年轻的母亲牵着孩子让开,秋穗跟在桑湄身边,往寺门里走去。

“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了?”母亲低头轻声骂道,“幸亏这次遇到的是个脾气好的夫人,长安城里那么多贵人,再出点什么事,仔细着你的皮!”

小孩儿委屈地扁了扁嘴。

卖瓜果的妇人道:“小孩儿么,本就不懂事,你就不该带他们出来。”

母亲也叹了一口气:“他们在家待不住,非要跟我出来。下次再怎么求我,也不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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