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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79)

作者:青草糕 阅读记录

潘夫人惊讶道:“竟有此事?”

她咂摸了一会儿,想起以前奚旷的所作所为,又对比现在的所作所为,不由感慨万分:“人呐,当真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陛下现在倒当真是宠你得很,听得我都有点羡慕了。”

桑湄说:“我听说潘大人如今是尚书左仆射了,姐姐现在想必也是长安城里的红人了罢?”

潘夫人嗐了一声,摆了摆手:“什么红人,无非是看我家老潘有从龙之功,所以来跟我走走关系罢了。但人家夫人们都主动示好来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是不是?这名头虽然响了,但生活却累了,也不知道哪个更好。”

桑湄问:“姐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我在长安买了几个铺子,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铺子的情况,或是应邀与人喝喝茶、看看戏什么的。”说到这儿,潘夫人突然来了劲,眼睛都亮了,“你猜我在长安见着了谁?”

“谁?”

潘夫人一拍大腿:“楚瑟啊!她当初不是从通宁那个戏班子走了,和芙珠姑娘分家了吗?当时我还不看好,长安能人众多,她到了长安,无人捧她,说不定还不如在通宁混得好。结果人家头脑比我想得活络多了呢!”

“是吗?”桑湄掩口,“她当初也来跟我辞行过,只是太久不看戏了,若你不提,我都要忘了。她现在是变成长安城里什么有名的角儿了吗?”

“要说特别有名,那倒也没有。长安城里多年的角儿有的是,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刚来一年的新人?只不过说是后起之秀,倒是真的,也算是小有名气呢。”潘夫人道,“起初我也不知道,还是王侍郎家的夫人找我一起去看戏,我才晓得的!”

“哪个王侍郎?”

“就是礼部那个王侍郎,惯会投机,去年千秋节,就是他排的《大同舞》,令先帝龙颜大悦。”潘夫人神秘道,“我为什么说这楚瑟脑子活络,就是因为她搭上了王侍郎呀!”

原来,一开始楚瑟刚到长安的时候,带着从通宁来的一帮老伙计,一起经营一家新戏班,但没有推手的新戏班要想出头,何其艰难,过往攒的钱全投进去,也渐渐入不敷出了。后来,恰逢先帝驾崩,宁王登基,楚瑟主动去一家酒楼找到了王侍郎,说明了自己的来由。王侍郎平日就爱歌舞乐戏,看着楚瑟年纪轻轻,经营戏班不容易,便答应为她题个字。但楚瑟却不是只要个题字这么简单,她说,自己是从通宁来的,是通宁的红角儿,曾多次前往宁王府和潘府献艺。她这么一说,王侍郎便眼珠一转,动了心。

于是他亲自考察了一番楚瑟的戏班,看见里头管理井井有条,戏子功底也不差,只是因为经济拮据,所以难以为继,倘若有人能帮上一把,定有出头的机会。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签了契,王侍郎负责给戏班注资,但往后十年内,戏班的所有盈利,都要分给王侍郎十之其一。

“竟有这事?”桑湄道,“看不出来,那楚瑟倒能想到这层。”

“倒也是奇了,长安里爱听戏的有钱人不少,她怎么就偏偏去找了王侍郎呢?”潘夫人说。

“许是听说了王侍郎的行事,觉得可以为之罢。”桑湄道。

“我那日同楚瑟聊了聊,她说因为他们初来长安的时候,想着要招揽客人,所以收费便宜,原本只是一些平民百姓来看戏,但自从找上王侍郎后,王夫人就拉了不少人过去,我就是被王夫人拉过去的,后来还有不少夫人也请我去那儿看戏呢。”

桑湄:“有没有可能,是她们本就是为了巴结你,所以才对症下药,请你去看戏的呢?如此一来,王家既赚到了人缘,又赚到了钱。”

潘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照这么说,我也得去讨点分红啊!”

桑湄笑道:“如此有趣,我也有点想去凑凑热闹了。”

潘夫人:“当真吗?你若是去了,不清场,大家都认得你,清了场,那就是欲盖弥彰,到时候‘皇后娘娘最爱的戏班’名头一打出去,这不是白让人家占便宜嘛。”

“也是。”桑湄点头,“但我确实又有好久没看戏了,倒是有些怀念一群人看戏的氛围。不如我过两日再来找姐姐,姐姐提前同楚瑟那边说一声,让她来府上演,如何?”

“没问题。”潘夫人一口应下,“楚瑟是个识时务的,我让她的人嘴下把点风便是。”

两人许久未见,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会儿,又把潘府的园子逛了逛,直到快要黄昏的时候,桑湄才告辞。临走时,潘夫人还又让她带了些自家做的小菜回去。

回宫的路上,路半道堵了,秋穗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有户人家在迎亲。

“既然是人家成亲,那我们绕个道便是。”桑湄说。

绕道的路虽远了些,但却比拥堵的原路要快。桑湄半撩着帘子,正对着窗外的景致发呆,忽然见一个牌匾一晃而过,脱口叫道:“停车。”

车停住。

桑湄微微蹙眉,回头望去,只见路旁朱门之上,端正挂着一块乌底金字的牌匾,“卫国公府”。

秋穗问:“要进去吗?”

桑湄垂眼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她放下帘子,道:“不是时候,且等等罢。”

无论是自己上门,还是召平乐入宫,卫国公府人多嘴杂,又不似潘府那般亲近,总是不好处理。

更何况,在奚旷眼里,自己与平乐,应当没什么特别的交情。他虽说了不会特意监视她的行程,但难保有人嘴快,主动告知。若让奚旷起了疑,反倒不好。

只是桑湄没想到,自己还未来得及找平乐,平乐却先找上了门。

-

凌晨时分,连早朝时间都未到,桑湄就在睡梦之中被秋穗喊醒。

“娘娘,娘娘。”秋穗脸色凝重,“卫国公府的那位小桑夫人,求见娘娘。”

“谁?”这个称呼太过陌生,以至于混沌中的桑湄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秋穗吐出两个字:“平乐公主,桑彤。”

桑湄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色,惊疑不定:“现在?她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只说是急事,想见娘娘一面。”秋穗道,“按理来说,宫门守卫应该直接驳回,但看她神色焦急,守卫也不大清楚娘娘的心思,因此拿捏不准,特来报予栖鸾宫。”

桑湄皱眉:“传。”

殿内陆续点起火烛,她下了床,略洗了把脸,穿好衣裳,长发披散在脑后,便等着平乐上门。

平乐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甚至被门槛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在地上。

桑湄的眉头不由拧得更深:“慌慌张张,这是要干什么?”

秋穗把门关上,将平乐扶起。

然而平乐索性就跪在了地上,膝行几步,朝桑湄重重磕了个头:“求姐姐救救我和康喜!”

她一身锦缎,骨肉匀停,养得极为不错,显然在卫国公府没受亏待。但此时此刻,她脸色苍白,发髻歪斜,若不是她主动前来,简直就像是被人赶出来似的。

桑湄:“有话好好说。”

平乐咽了咽唾沫,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惶:“我……我把卫国公杀了!”

“什么?!”

桑湄大骇,腾地站了起来。一旁的秋穗更是瞪大了眼睛,全然呆住了。

“就……就在今夜……我把卫国公杀了……”平乐嗫嚅着,声音颤抖,“但我骗下人说,我特意早起,是为了出门去给国公爷上寺庙的第一柱祈福香,但其实……他已经死在屋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来求求姐姐……”

桑湄深吸一口气,脑后一阵发麻,却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杀他?怎么杀的?”

平乐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说:“今夜卫国公与人在外面吃酒,不用我伺候,于是我就把康喜接到了我屋中,与我一起睡。她平时是一个人睡在下人房间里的,卫国公不在的时候,我就想让她睡得好些。可谁知道,卫国公吃酒回来,没回他的屋,却进了我的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半夜把我喊起来伺候的,但都是我去他屋里,从没有他来我屋里的时候……不知道今天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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