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金鸾(1)
《掌金鸾》
作者:青草糕
简介:
南邬国清鸾公主,丽质天成,仪静体闲,是玉阙明珠,高不可攀。
国破那一日,国君大开城门,伏低投降。
所有皇室悉数在列,唯独万民爱戴的清鸾公主,服毒殉国。
铁甲踏入公主寝宫,那素有杀神之称的宁王奚旷,贴在她的耳边,微笑道:
“公主,假死无用。你等的那人,已被我杀了。”
他扯开战甲,撩起衣袖,臂上旧伤触目惊心。
“我身上这一百零八道鞭伤,皆拜你所赐。”
“你若再不醒来,我便让你的族亲也尝一尝,这表面恭柔贞静的清鸾公主,内里到底有着怎样一段歹毒的心肠。”
-
桑湄十七岁那年,从路边捡回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
所有人都说,能被清鸾公主看上,一夜之间从卖酒货郎变成公主近卫,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只有桑湄自己清楚,她收留他,只是因为从他那张脸上,看到了旧人的影子。
无数个夜晚,她抱着他,汲取他身上那一点可怜的热度,来温暖自己冰冷的心。
她无情无义,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朝国破,她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被她弃若敝履的那人。
“南邬皇室,人人都是软骨头,唯有你,才是一匹值得驯服的烈马。”
奚旷捧过她的脸,细细舐去她唇角的血迹:
“恨我又如何?我要你往后余生,再也忘不得我。”
【阅读指南】
1.双疯批,野狗×黑莲花,开篇即国破
2.男主早期被当成过真替身,他心甘情愿的
3.女主没有白月光,找替身并非是因为得不到前男友,前男友开局就挂了,打酱油戏份
4.女主始乱终弃,男主强取豪夺,为爱发疯
5.女主真·野心家,一流演技,无恋爱脑,无斯德哥尔摩,男主就不一定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桑湄,奚旷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她抛弃的替身杀回来了
立意:有人欲掌金鸾,有人欲掌金銮。
第1章
乱云碎玉,冻石堆寒,银花如盖,上下一白。
建康已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推开门,刺目的雪光令侍女微微眯起了眼,冷清的庭前,琼霜压寒枝,而一夜过去,地上的积雪已积了半尺厚,踩进去,想必都能没过鞋袜。
侍女迟疑着道:“奴婢去让人扫条路出来……”
桑湄淡笑一声:“北炎的军队都打到了王城脚下了,这种时候,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她裹了裹斗篷,兀自跨过门槛,步入漫天的风雪之中。侍女一愣,连忙撑着伞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行走,很快鞋袜便湿透了。侍女忍不住嘀咕:“平日里不见得想起公主几分好来,这种时候,陛下倒是想起公主来了!”她的脚被雪水浸透,连裙摆都变得湿重,不由嘶了一声。
“忍一忍罢,秋穗。”桑湄低声道。
秋穗垂眼应了一声,举着胳膊,将伞面压得更低了一些。
今日的皇宫,分明亮堂得晃眼,却死寂得像黑夜。
越往宫城中央走,越能看到长长的宫道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脚印,黏腻的积雪混着泥土,逐渐化出一汪汪肮脏的褐色积水来。
也不知是趁着夜色跑掉了多少宫人。秋穗在心里暗想。
好不容易抵达大殿,秋穗收了伞,退到廊下。桑湄抬头望了一眼殿顶,白雪覆琉璃,鬼斧天工,流光溢彩,刺得她双目泛酸。她轻轻抖了抖斗篷上小颗小颗的雪水,迈入大殿。
大殿里乌压压,静悄悄。她的身影一出现,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父皇。”她略一行礼。
“清鸾,你怎么才来?”南邬国君匆匆扫了她一眼,见她斗篷只有单层,与周围其他兄弟姐妹的锦衣貂裘一比,立刻显出她的单薄羸弱来,不由面色一讪。
“儿臣的披香殿离得远,平日不常来这儿,算错了时间,加上天寒雪厚,因此迟了,父皇恕罪。”桑湄淡淡地说。
听出了她话里的怨怼,南邬国君一时有些发愣。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名女儿,似乎不是这样带刺的性子。但毕竟许久未见,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庞,也有些心软后悔。
说到底,她也是一国明珠。
谁人不知,南邬国清鸾公主,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清丽似天上皎月,高洁如傲雪青竹。
她也曾是整个南邬皇室的脸面。
——对外,至今也是。
南邬国君仔细地打量着她。纵使穿着冬装,她也比印象中清减了些,一件鸦青色的披风,更衬得她肤色如雪如玉。分明粉黛未施,那微尖的下巴,浅淡的菱唇,乌黑的瞳仁,甚至是还沾着雪粒的睫毛,无一不彰示着她是个出挑的美人。
真是可惜了……
“父皇,不知今日召儿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桑湄的问题打断了国君的思绪。
她这话其实是白问,在场的诸位后妃、皇子公主,谁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
国君长叹一声。
“昨夜亥时接到军报,北炎的军队,已抵达建康城外。”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佝偻了下去。其实他还正值壮年,可多年酒色早已掏空身体,近来的重压,更是让他双鬓快速斑白,眼下一片青黑。
那些娇养在深宫的后妃们纷纷惊呼起来,连同成年了的皇子公主都开始无措地窃窃私语。
桑湄心里觉得好笑。
这群人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可是这消息连偏居一隅的她都知道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铁骑撞响城门,是何等的震耳欲聋,那数十万大军的呼喝,直破夜穹席卷皇宫,令多少人夜不能寐,争相出逃。
他们不逃,只不过是无法逃罢了。这一代南邬皇室,国君沉湎酒色,昏庸无为,而这些皇子,又哪个不是纸醉金迷、纵情声色之辈?抢民女的抢民女,养小倌的养小倌,更有甚者,还有当街纵马伤人的爱好,建康城的老百姓在街上见了他们的车驾,哪个不敢退避三舍?
若是逃命路上被百姓认出,要么趁着时局危乱被当场乱拳打死,抢劫一空,要么被抓住扭送至北炎军队邀赏,受尽屈辱,还不如躲在宫中,赌这最后一把。
至于后妃及公主,不过是些弱质女流,光凭自身,更难在乱世中立足,还不如一大家子报团取暖,好歹有个照应。
太子急切道:“父皇,如今兵临城下,您可得拿个主意!那领军的可是宁王奚旷,要不是有这杀神开路,他爹也坐不上北炎的龙椅!当初他奚家犯上作乱,对旧主可是毫不留情!”
一想到传闻中北炎的旧帝是如何被包藏祸心的大将军起兵夺位,最后在火海中凄然死去,在场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国君又是沉沉叹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从殿外跑进,他鞋底沾了雪泥,一进门便被白玉石铺设的地砖滑了一道,摔跪在地上:“启禀陛下!北炎军于城门前叫阵,那宁王说,若是一个时辰内得不到宫中表态,他便下令攻城!”
人人悚然变色。昨夜撞门声犹在耳,不过是后半夜下起大雪,才暂时作罢,今日若真要攻城,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国君默然片刻,才道:“败局已定,我们再作无谓挣扎,也只是徒增杀孽。既如此,为天下生民考虑,一个时辰后,开城门,迎降。”
那士兵得了令,退出去,往城楼守军传话去了,只余下满殿寂静。
半晌,桑湄听到她的一位妹妹低声道:“我们都投降了,宁王他……应该不会逼得太过罢?”
“也许不会。”她又听到她的太子哥哥安慰道,“当初北炎旧帝死得那样惨,都是因为要争那口气,而我们这么顺从——”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这个词有些丢人,改口道,“我们这么顺应天时,顾全百姓,宁王于情于理,都不应当太过分。更何况,自从益朝覆灭,北炎与南邬都分据而治了两百余年,风土人情大有不同,他北炎想一统中原,总得通过我们摸清南邬的民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