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娇怜(17)

作者: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什么事?”梁上传来少年清冷的语声。

李羡鱼启唇,话到齿畔,又生生顿住。

方才在廊庑上,他们已将这事给轻轻揭了过去。

她还请临渊吃了桂花糕,表示不再计较。

如今再提起,岂不是又要那般窘迫一次。

李羡鱼想起方才的情形,忙咬紧了唇瓣,打消再提起的念头。

可红帐外,临渊还在等她答复。

李羡鱼一时想不出什么事来,半晌才红着脸小声道:“我就是想问问……你睡了吗?”

临渊默了默,答道:“没有。”

李羡鱼愈发局促。

她顿了顿,努力补救:“我是想着,你若是没睡,不如——”

她原本想的是,让临渊陪她聊会天的。可一想起昨夜里临渊回答她的‘杀人,剥皮,制灯笼’,便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道:“不如,给我念点话本子听吧。”

她道:“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都是竹瓷念给我的听的。”

“好。”临渊自梁上而下,立在她的红帐外问她:“话本在哪?”

李羡鱼‘唔’了声,伸手去拿身旁的斗篷。

“你等等。”

她很快便用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这才将红帐撩起,趿鞋站起身来:“我帮你拿。”

她说着,便小跑着走到衣箱那,先是打开了一道金锁,又是一层层地往外拿东西。

临渊看着她先拿出了几件不常穿的衣服,又拿出一些字画,最后才从箱子最底下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沓话本子来。

李羡鱼将这沓话本子递给他,后知后觉地问道:“临渊,你识字吗?”

临渊接过话本子:“识。”

李羡鱼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小声问他:“你说的识,是识多少呀?”

例如宫里的小答子,便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月见要比他好些,却也只能识些常用的、简单的字。

而竹瓷的身世不同,不但识字,还能偷偷替她做些教引嬷嬷们布置下课业。

她说罢,担心这句话伤到少年的自尊,便又轻声道:“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的。”

眼见着李羡鱼真的要去翻笔墨出来,临渊只得启唇:“都识。”

李羡鱼迟疑着重新回到榻上。

“那你要是遇到不会的,可要记得问我。”她在红帐后,认认真真地向他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笑话你。”

临渊道了声好,拿着那些话本,重新回到梁上。

他点亮了放在梁上的碧纱灯,就着摇曳灯火,徐徐给她念一本虞初新志。

李羡鱼躺在榻上安静地听着,稍顷微有些讶然。

她道:“现在的人牙子,还会教人识字吗?”

临渊的语声顿了顿,他道:“大抵不会。”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那是谁教你识的字?”

大玥纸贵,书籍更是昂贵。

她听竹瓷说,寻常百姓多是上不起私塾,学不起字的。

能识几个常用的字,便已是十分难得了。

李羡鱼这般想着,小声问道:“是谁家的贵女吗?”

她顿了顿,又问:“她长得好不好看?”

少年修长的手指划开书页,语声淡漠:“没什么印象,应当不是。”

李羡鱼‘哦’了声,不再开口,只是轻阖上眼,安静地听他念书。

夜色静谧,风动红纱。

少年语声低醇,如雪上松风,冷而洁净。

无端地令人觉得安心。

李羡鱼静静地听了一阵,渐渐困意上涌。

她朦胧道:“临渊,明日里,我想去见见雅善皇姐。”

她想问问她的皇姐,都是怎样与影卫相处的。

皇姐们的影卫,也知道她们的小字吗?

少年的语声微顿。

他答道:“好。”

李羡鱼放下心来,拥着锦被,轻缓地垂下眼帘。

良久,少女的呼吸变得清浅而均匀。

临渊放下手中的书册,侧首看向夜色下的长窗。

今夜并未落雨,窗外月朗星稀。

不宜出行。

于是,少年吹熄了身旁的碧纱灯,安静阖眼。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翌日午后,金阳铺地。

李羡鱼抱着一捧金灿灿的桂花坐在游廊坐楣上,认真清点着方装进食盒里的点心。

“如意糕,玫瑰酥,芸豆卷,甜合锦……嗯,小厨房拿手的点心都在这了,且没有山药馅的。”

她仔细确认过,又将手里的桂花放进身旁一只雨过天青色的梅瓶里,略微举起些,给立在她身边的少年看。

“好不好看?”她眉眼弯弯地等着他的夸赞:“我亲自折的桂枝,修剪了许久的。里头一片黄叶都没有。”

临渊并不觉得有何不同。

但视线落在她期待的神情上时,还是顿住了话锋,平淡道:“好看。”

李羡鱼笑起来,抱着梅瓶起身:“临渊,我带着竹瓷她们去看看雅善皇姐。你在这里等等我,至多日落前,我便会回来。”

临渊‘嗯’了声,视线一垂,眉心却骤然一凝。

他低喝道:“别动!”

李羡鱼一愣,抬眼看向他,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裙角,腮边略微一红,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裙裾:“是我的裙子脏了吗?竹瓷也不告诉我——”

临渊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方低下眼,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听见耳畔风声一厉。

临渊在她身前俯身,迅速从她裙摆处抓起一个东西。

在李羡鱼惊呼出声之前,他直起身来,手里多了团白绒绒的东西。

那东西极不安分,在临渊手极力挣扎,试图扭过身去咬他的虎口,还时不时发出示威般的‘嘶嘶’声。

李羡鱼看着那小东西,讶然睁眼:“是宁懿皇姐的雪貂!它怎么又过来了?”

以前小棉花在的时候,这雪貂惦记着,三天两头便往她的披香殿里跑。

现在小棉花送到顾太医那养伤去了,这雪貂却也养成了习惯,还是成日里在披香殿旁侧晃悠。

这次也不知是哪个小宫娥没看好,被它给溜了进来。

临渊道:“你认识?”

李羡鱼连连点头,匆忙将手里的梅瓶放下:“你等等,我去拿样东西。”

她担忧道:“它凶得很,你可千万别被它咬到了。”

临渊‘嗯’了声,顺手将雪貂放到坐楣上摁住,气得那小东西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李羡鱼很快回来,手里还拿了个金丝编的小笼子。

“把它装到这里头去。”

临渊颔首,将还想咬他的雪貂掉了个个,直接头下脚上地丢了进去,顺手关死了笼门。

李羡鱼重新将小金笼接过来,提在手里,看着里头正不甘心地啃咬金丝的雪貂轻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妥协似地叹气。

“看来雅善皇姐那,是去不成了。”

“我得将这雪貂给宁懿皇姐送回去。”

——若是托宫娥送去,宁懿皇姐是不接的。

*

一盏茶的光景后,李羡鱼立在凤仪殿外,试着将手里的小金笼交给殿中的大宫女执霜。

“这是宁懿皇姐的雪貂,跑到我的披香殿里来,被我捉住。有劳姑姑转递一下。”

“有劳九公主。”执霜恭恭敬敬地向她福身,面上笑意盈人,却坚决不伸手来接:“我家公主便在殿内,奴婢引您过去。”

李羡鱼闻言知道躲不过,只得轻垂下眼,跟着执霜往里走。

一路花木扶疏,雕栏如画。可李羡鱼看着笼里的雪貂,心绪始终不高。

她的皇姐们近乎都嫁与了邻国,尚未出降的,唯有先皇后所出的嫡皇姐宁懿,与赵婕妤所出的六皇姐雅善。

雅善皇姐的性子最是温和,待她也极好,可身子却是这般的弱,仿佛自她有记忆起,便一直缠绵病榻。

而宁懿皇姐的身子康健,无病无灾。

可李羡鱼着实有些不愿来见她。

思量间,两人已进了内殿。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