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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怜(101)

作者: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如初见时那般清澈美好,胜过大玥最为名贵的红宝石。

他的指尖抬起又垂落,强迫自己紧阖上眼不去看她,却仍旧是抵不住脑海内汹涌而起的念头。

他想起当初在明月夜中的事。

多少次的命悬一线,他终究是活了下来。

此事再凶险,也凶险不过当初在斗兽场里赤手空拳,面对五条饿了三天三夜的灰狼。

可理智告诉他,绝非如此。

最坏的打算。

是他带着李羡鱼一路杀出大玥的国境。

刚入胤朝境内,又被谢璟的死士伏击,一路追杀,直至胤朝皇城。

若是往常,他会毫不迟疑地选择最稳妥的计划。

但是今日,他却迟疑了。

假死带走,如同情奔。

即便是抵达胤朝的皇室,消息也难以藏住。

届时纵然是下严令,不许人议论此事。可众口悠悠,便是不当面非议,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摘。

而李羡鱼本不该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他想,若是可以,他想以胤朝的名义,以他的名义,堂堂正正地向大玥求娶。

不是和亲。

而是他胤朝的七皇子谢渊,以国礼求娶大玥的嘉宁公主李羡鱼。

他的思绪落定,便再不迟疑。

他重新睁眼,看向熟睡中的少女。

修长的手指垂落,轻执起她方落在锦被上的素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决定,待明日天明,李羡鱼醒转。

便告诉她实情。

然后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胤朝。

愿不愿意——

嫁与他。

深浓夜色中,少年耳缘微有一线薄红。

他轻侧过脸去,看向窗外还未破晓的夜色,鸦青羽睫徐徐垂落,掩住了眸底复杂的心绪。

他今夜并未饮酒,却在清醒中沉沦。

*

一夜更漏冗长。

仿佛是过了数日般久,玥京城中的天幕才徐徐透亮。

许是昨夜酒醉的缘故,李羡鱼今日也睡得格外得久。

直至天光从窗畔挪到她的枕沿,她方朦胧自睡梦里醒转,轻轻睁开眼来。

今朝是个晴日。

冬日里少有的温暖日色从半敞的支摘窗里照落进来,往坐在她榻沿上的少年身侧渡上薄薄一层金晕,光明洞彻处,愈显少年身姿挺拔,容貌清绝。

“临渊?”

李羡鱼轻愣了愣,还以为自己是睡得有些蒙了,便又抬手,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幻影却并未散去,反倒是低低应了声:“公主。”

他素日里低醇的的语声此刻有些沙哑,像是等了她整夜。

李羡鱼愈发茫然。

她趿鞋坐起身来,拿起放在春凳上的斗篷裹住自己,微微仰脸望向他:“临渊,你在等我吗?”

她语声绵软,还带着些久睡初醒时的迷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临渊蓦地抬眼看向她。

李羡鱼坐在锦榻上,素手拢着件厚实的兔绒斗篷。

领口雪白的风毛漫过她尖巧的下颌,一张羊脂玉似的小脸早已恢复了柔白的本色。潋滟的杏花眸也重新变得清澈明净,纤尘不染。

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倏然问她:“公主可还记得昨夜里的事?”

李羡鱼羽睫轻扇,像是顺着他的话仔细想了想。

她想起昨夜里,临渊带她去过御膳房,在其中烤了芋头给她吃,离开的时候,还顺走了两壶桂花酿。

然后,他们便回到披香殿里。

她带临渊去了八角亭,在亭内赏月饮酒。

之后——

之后发生了什么,便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缥缈而朦胧,只余下浅淡的影子。

她努力想了想,记忆却依旧模糊。

于是她轻轻弯眉,选择直接问他:“临渊,你说的是什么事呀?”

一夜未睡的少年抬眼与她对视,乌眸沉沉。

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下,几番退让,终是无法容忍,霍然抬手,紧握住她纤细的皓腕。

他的身形欺近,冷香罩落。

李羡鱼绯红了双颊,蚊声询问:“临渊……你,你做什么呀?”

临渊没有立时作答。

他的视线在李羡鱼殷红的唇瓣上停留,眸底晦暗,来势汹汹。

李羡鱼本能地往后躲,双颊愈烫。

就当她以为临渊要咬她的时候。

少年微侧过脸去,语声低哑地提醒她。

“公主说,喜欢臣。”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李羡鱼杏眸微睁, 绯意迅速在她的面上蔓延, 一直从双颊滚烫到耳根。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慌忙否认。

临渊蓦地转回视线,握着她皓腕的长指收得更紧:“公主当真不记得?”

他俯身欺近, 步步紧逼。

炽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眼睫, 带来不属于冬日的烫意。

李羡鱼本能地往榻上躲。

趿好的绣鞋重新落在脚踏上,绣着云纹的斗篷铺开在枕间,而她将自己往锦被里藏。

“我, 我大抵是还没睡醒——”

她为自己找着理由, 而临渊显然并不想听。

他单膝跪在榻上, 左手扣住李羡鱼还未藏进锦被里的皓腕抵在榻上,原本握剑的右手松开, 攥住她的下颌往上托起。

他俯首,吻上她鲜艳的红唇。

李羡鱼的语声顿止。

紊乱的心跳声中, 昨夜被她遗忘的事, 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散乱,零碎, 不成连贯的画面。

但每一块细小的碎片,都令她羞怯得想将自己藏进妆奁里去。

她好像真的说过那样大胆的话。

还做了那样出格的事。

如今临渊找上门来,向她兴师问罪,她应该认吗?

她紊乱地想着,羽睫轻颤,脸颊滚烫,甚至都忘了挣扎。

临渊也停住了动作。

他克制着未将这个吻深入。

像是在等她回答,也像是在等她回应。

李羡鱼面红欲烧。

寝殿内这般安静,将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

临渊身上清冷的香气, 指尖炙热的温度, 唇瓣上传来的酥麻触感都令未经人事的少女不知所措。

她的指尖轻蜷, 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应当先去捂自己被吻得发烫的唇瓣。

而临渊已经等了太久。

等到呼吸都变得浓沉。

正当他决定向她索取更多的时候,远处的槅扇却被人叩响。

外间传来竹瓷的声音:“公主,您昨日吩咐奴婢送到流云殿里的银丝炭,奴婢已送过去了。”

银丝炭,流云殿。

看似寻常的两个词汇,打破了眼前的旖旎情动。

李羡鱼像是自美好的梦境中醒转,复又想起在流云殿花窗前听见的话语。

想起那碗打翻在地上的樱桃酪。

想起即将来朝的呼衍。

红云渐渐自少女的双颊上褪去。

她伸手去推他。

临渊抬眸看她,同时松开了紧握着她皓腕的手,重新直起身来。

他立在榻前不走,像是等着她的答复。

李羡鱼也拥着锦被坐起身来,匆匆趿过绣鞋,又拿过那件厚实的兔绒斗篷裹在自己身上。

她自锦榻上起身,察觉临渊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面上。

而她轻轻侧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语声轻得像蚊呐:“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应当,应当是你听错了。”

临渊垂落在身侧的长指蓦地收紧。

他咬牙:“臣还没有到耳聋的时候。”

李羡鱼愈发心虚,不敢看他。

她支支吾吾道:“我昨夜定是喝醉了。即便是说过什么,那也说得是醉话。你不能当真的。”

临渊凝视着她,薄唇紧抿。

他想过李羡鱼的无数种回答,却没曾想,她还能将说过的话重新吞回去。

不记得,没说过,不能当真。

眼前的少女竟比他见过最为薄情的登徒子还会抵赖。

李羡鱼被他看得双颊发烫,在原地站立不住,唯有拢着斗篷,慢吞吞地往槅扇前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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