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困深院(26)
屏风一点都不透,在另一边什么都看不到,魏沉璟也并未看向屏风的位置,神情怔然,在想别的事情。
他不知道公主有没有看穿一切,可他知道,如果公主真的有功夫傍身,只要他再晚些出去,一定能看到公主出手。
他不敢赌,这关系到公主的安全,若公主伤到了,他会想杀了自己。
赵栀虞换好衣服出来,还没走几步,就见魏沉璟半掀衣袍,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手中已经擦干净的长剑,道:“请公主责罚。”
她扫了眼,不动声色地绕开他走过去。
魏沉璟换了个方向跪着,还举着那把剑,抬高声音:“请公主责罚!”
赵栀虞背对着他,眉眼间有些不耐烦,语气却是柔的:“为何要罚?”
她越是这般,魏沉璟心里越是不舒服,悔意更重,双膝都跪在地上,就这样向前移了些,虔诚道:“公主受惊全是因我办事不利而起,公主罚我吧。”
她还是不为所动。
魏沉璟也没动。
僵持多时,赵栀虞正想让他起来,刚转过身,跪在地上的人动了,拿起剑朝着自己手臂狠狠划了一剑,就在之前的伤口上,本就不浅的伤口这下变得更深。
这一剑,足够让那伤口见白骨。
魏沉璟额头冒了许多细汗,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她的眼神充满爱和痴意,藏都藏不住,嗓音低哑:“心中愧疚难消,公主亲自罚我吧。”
作者有话说:
夜里正要入睡的魏沉璟:我真该死。
另一边的赵栀虞正在美梦中享受美食。
第22章 捏他的脸
赵栀虞觉得,她若不答应,魏沉璟会一直跪在这儿等到她答应,或许会跪倒夜里,既然他这么急着要罚,她就成全。
拿起那把剑,随意往他另一只手臂上划了一下,将剑仍在地上,铁剑发出很重的声响,她转过身,淡道:“你退下吧。”
因剑刃锋利,她轻轻一划的伤口并不浅。
魏沉璟斜了眼臂上的伤口,眼神若有所思地眯了一瞬,语气平平:“公主淋了雨,定要保重身体。”
说着,站起了身,捡起那把剑走了出去。
人走后,赵栀虞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那把剑很重,不会武的寻常女子不会那般轻松拿起,就算是稍微练过的,拿起时也会稍微吃力。
她方才很容易就拿了起来,魏沉璟会注意这个细节吗?
院中早已没了打斗声,雨声还在,书房的门紧闭,之前看守院子的几人全在里面议事。
竹言在屋里帮赵栀虞擦头发,确保擦的很干了才出去。
竹欣淋了雨,现下已经受了寒,喷嚏打个不停,肩膀也冻的微微发抖,对竹言说道:“你去厨房给公主煮些姜汤送去,免得公主受寒。”
竹言了然:“一会儿姐姐也喝点吧。”
赵栀虞在屋里待着不曾出去,虽淋了雨,还穿的那样单薄,此时此刻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她曾试过在雨中练剑,同样穿的很薄,身子骨早就练了出来,没那么容易受寒。
当竹言端来姜汤放在桌上,担忧道:“公主待会儿定要喝下着碗姜汤,免得夜里受凉。”
赵栀虞轻应一声没有动,坐在床上,被褥盖着下半身,身上还披着件很厚的加绒外衣,装作受寒地模样坐在那儿。
竹言不怎么放心的出了门,忐忑看向隔壁书房紧闭的房门,走了几步,抬起手敲响了眼前的门。
开门的是看守院子的其中一人,看竹言这般,问:“可是要说公主的事儿?”
竹言点头,那人让开路让她进去。
魏沉璟坐在一张书案前,双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衣服也换了,头发有些湿,并且神色不明。
竹言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回主子,公主好像有些受寒。”
魏沉璟手指顿住,嗓音有些不对劲:“去请郎中。”
话音落下,刚才开门的人应一声,直接就出了门。
竹言从前就不常出府,现在待在院中更是没机会出去,她对京城不熟悉,请郎中这样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她。
雨下了好久,午时过后才停下,外面湿泥混淆,各处都是沾着泥的脚印子,院里的大门开着,前去京城请郎中的人回来了,身后跟了个挎着木箱的中年人。
郎中跟竹言来到赵栀虞房门前,竹言敲了敲门,临到口中的‘公主’二字及时吞下,道:“姑娘,主子让人请了郎中来给您看身体。”
过了会儿,屋里响起清冷嗓音:“进。”
竹言打开了门,“先生请。”
郎中客气点点头,走进屋中,转身看到前面的床榻。
一袭红衣的散发美人半倚在床上,神情冷倦,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手臂从被褥中伸出搭在床边,衣袖往上拉了下,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腕。
郎中低下头,不敢多看。
竹言站在一旁:“今日姑娘淋了一场大雨,还请先生好好帮我家姑娘看一看有没有受寒。”
郎中来到床边,手指搭在赵栀虞细嫩的手腕上,过了会儿收回手,又抬头看了眼她的脸色,沉吟一阵儿,道:“是有点受凉,不过没大碍,近几日少出去吹风,养几天就过来了。”
竹言将郎中的话记下,亲自送郎中出去。
赵栀虞等人走了,想着郎中说的那些话,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难不成她还真就被一场雨给淋倒了?
脑袋愈发沉重,懒得再想其他事,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到了晚膳时辰还未醒,魏沉璟嘱咐了院里的人不准打扰公主休息,不论是谁,做手里的活儿时都不敢发出动静。
夜里,小雨断断续续下了起来,外面刮着风,有种刺骨的冷。夜里本就黑,院里灯火点的少,加上风雨的声音,很多声音都听不真切。
竹言搓着手守在门前,时不时将手伸到嘴边吹吹气,忽地看到前面有人经过,走的有些匆忙,似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追了过去,不解问道:“怎么了?”
那人正是今日去请郎中的人,着急回道:“公子突然晕了过去,额头烫的吓人,我去请郎中来看看。”
魏沉璟晕了过去,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人都乱了脚步。
在他们这些人的印象里,公子可从未这样过,以前淋个一整日的雨都没有事,现在却忽然倒下,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下属不免慌乱。
即便慌,他们办事也是有序的,毕竟是粗人,做什么事动静都比较大。
竹言不安地守在门前,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回过头。
赵栀虞青丝披在肩后,脸色红润,全然看不出半分受凉的模样,应是那碗姜汤起了作用,又睡了那么久,脑袋早就不昏沉了。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吵?”她早就醒了过来,一直躺在哪儿不想动,直到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
雨声都挡不住的吵。
难不成这院子里又遭刺客了?
竹言:“主子病倒了,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赵栀虞唇角玩起,眼中染上兴趣,“你是说魏沉璟病倒了?”
真的假的,她有点不信。
竹言焦急的表情并不像骗人,“是啊,已经去请郎中了,就是不知能不能请的来。”
这个时辰,还要进京去,能请到郎中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请不过来,魏沉璟今夜免不了要遭罪。
“我去看看他。”赵栀虞很好奇魏沉璟病倒的模样,去的路上,想到一种可能,问竹言:“他伤口有好好包扎吗?”
两道伤口都不浅,还淋了那么久的大雨,若不好好处理,伤口定会感染,这样一来,病倒了也不怎么稀奇了。
竹言摇头:“奴婢不知。”
赵栀虞来到了魏沉璟所睡的房屋,推门进去,大块头正在里面照顾人,动作粗鲁地将帕子在水盆里打湿,再拿起拧净水,放在魏沉璟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