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困深院(16)
她不怎么爱看书,但这里只有书。
“会来的,主子绝不会让您一个人待在这儿。”
她捏紧书页,觉得这话刺耳极了,合上书,嗓音清冷:“把吃的端进来吧。”
身子是她自己的,总不能再继续饿着。
婢女顿时喜笑颜开,福了福身:“是,公主稍等一会儿。”
两名婢女就端来了一道又一道菜,桌子很快就被摆满,不论是看着还是闻着都是色香味俱全,可见她们的用心程度。
这让向来对食物挑剔的赵栀虞心里好受了些,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送入嘴边,咬了一小口,慢慢嚼着,很符合她的口味儿。
婢女见她吃下,才松了口气。
公主若是有什么不好,她们只有挨罚的份儿。
用过晚膳,院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如今天冷,婢女特意端来了水,想让公主泡泡脚,暖和一下。
赵栀虞并未拒绝她的好心,脚确实有些凉,需要好好泡一下,回回暖。
婢女刚蹲下身,还未帮她脱下鞋子,外面隐约传出一些动静,还有人喊公子的声音,听着应当是主子回来了。
赵栀虞抬起眼皮,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婢女站起来,退到一旁,低着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没过多久,门外走来一人,此人身穿鸦青色锦袍,面容俊逸,气质矜贵非凡。
且,是熟人。
赵栀虞看着来人,瞳孔微缩,惊讶却不至于太过震惊,甚至觉得,如果是他的话,还真有胆子做出囚.禁公主这样的荒唐事儿。
“将本宫关在此处,你不要命了?”
她语气懒懒的,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带着上位者天生的威压。
身后的婢女吓得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看了主子一眼,见主子给了眼神,才敢小步退下去。
魏沉璟回身关上门,一步步朝着赵栀虞接近,眸底黑沉沉一片,深处仿佛有猛兽挣脱禁锢,他嗓音有几分哑意。
“公主等了一日,想必是等急了吧。”
这时候,他仿佛不再掩饰眼中的一切,那满眼深情全都透露出来,其中还有深深地痴迷。
赵栀虞瞧着这样他,只觉得讽刺,轻笑了声:“用这么卑劣的法子,你还真是想得到。”
魏沉璟半跪在她身前,“只要能得到你,卑劣一些又如何?”
他说着,还伸手去抓她的脚腕。
赵栀虞往后缩了缩,眼中警惕很重,“你做什么?”
“脱鞋,泡脚。”他温声回着,手上的力度加重,强硬到不容反抗。
赵栀虞偏不如他的意,用尽力气挣脱禁锢,狠狠踢翻地上那盆水,盆子里大多数水都泼到了魏沉璟衣摆,鸦青衣袍湿了大半,他垂着眼,神色让人看不清。
赵栀虞没有任何愧疚,觉得这都是他应得的,说话近乎咬着牙:“谁要你的假好心,你要是真对我好,就放我走。”
“公主走不了的,我会一直关着公主,”魏沉璟抬起漆黑的眸子,字字清晰:“关一辈子,我与公主就这样携手到老,好不好。”
他眼中好似有病态的执拗。
赵栀虞拧着眉,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痴心妄想也要有个度,你若是真想与我执手一生,大可以想办法成为我的驸马,何至于用这种令人厌恶的法子!”
如果魏沉璟没有这么做,如果他想办法让父皇满意,他一定有机会得到驸马的位置,偏偏用这种让人不适的方法。
魏沉璟脸色忽然沉下来,站起身,声音怒气难掩:“若有公主说的那么容易,在下何至于冒险将公主关在此处!况且皇上有多满意裴淮止,公主比我清楚!”
他也想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被选中当三驸马,昨日在猎场听到皇上说要为三公主挑选驸马,他站在暗处,整个人嫉妒的发疯。
裴淮止,一个连公主面儿都没有见过的书呆子,凭什么能娶到他心里的明月?
没有人配得上三公主,他深知自己也不配,可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管怎么样,三公主必须是他魏沉璟的。
赵栀虞被他这副疯魔的模样惊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父皇有多满意裴淮止,她太清楚了,昨日虽说还会选一些其他人让她挑选,但她知道,不论到时如何选,最终在圣旨上出现的名字只会是裴淮止。
她不喜欢什么裴淮止,同样不满意魏沉璟,真的被逼迫,这二者嫁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可魏沉璟竟敢把她关起来!
这么一比,裴淮止当真是正人君子,有君子在前,谁会选一个卑劣之人当夫君?
赵栀虞知道这时候和他说不清,不想再说废话,撇开脸不愿看他,低声问:“如何才能让我走。”
“只要公主答应嫁我,明日就可离开。”魏沉璟眼神黏在她身上,盯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
赵栀虞咬着牙,手握成了拳,恨不得拿把剑跟他打一架,“你非要如此吗?”
“是。”
她想不明白了,魏沉璟这么做,就不怕她对他生了厌恶?
还是她的态度根本不重要,只要得到她这个人就可以?
魏沉璟看她迟迟不答,明白了答案,轻叹一声:“公主就那么满意裴淮止?”
作者有话说:
魏沉璟:我不好吗?嫁给我怎么了?
第14章 第一次心动
屋里静的可怕,门外的婢女不安的站着,很怕里面出事,可惜没有主子的吩咐,她连这扇门都不敢开。
赵栀虞眼睫微垂,嗓音凉薄:“你想多了,本宫对情爱之事从不感兴趣。”
看魏沉璟这副模样太不冷静,谁知道她要是顺势默认,这人又要发什么疯。
这个回答让魏沉璟心里舒服许多,只要不是对裴淮止感兴趣就好。
他扫了眼衣袍上的水痕,意识到刚才的失态,闭了闭眼,逐渐平静下来,“夜深了,公主早些歇息。”
说罢,竟也不贪恋此刻的独处,转身就出了门,脚刚踏出去,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等等。”
魏沉璟顿住,没有转过身,“公主请说。”
“四皇兄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赵栀虞没忘记魏沉璟有什么职责在身。
“此事已全权交于二皇子,在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栀虞不吭声了,魏沉璟垂眸,走了出去。
婢女瞥见主子身上湿了一片,心下忐忑,小心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除了地上被踢翻的盆子和水渍,一切都如常,并未太多狼藉。
她轻步走进屋里,捡起盆子,又将地上的水清理干净。
赵栀虞坐在床上,心里烦躁极了,她向来闷不住,在宫里就算是被禁了足,也会想办法出去转几圈,如今倒好,已经一整日没有出门了。
父皇定是已经知道了她消失不见,就是不知这件事交给了谁来查。
还有绿弦,这丫头一直在外面守着,她就这样无影无踪,一定急坏了。
怔神的功夫,婢女端着一盆新添的水来了。
“公主刚才没泡成,让奴婢来服侍您吧。”婢女长了一副机灵的模样,眼睛透亮很招人喜欢。
赵栀虞想起她这一日的所作所为,抿了抿唇,问:“你叫什么?”
“奴婢竹言,今日跟奴婢一起的是奴婢的亲姐姐,名叫竹欣。”
“竹言……”她低声喃喃出这个名字,趁着竹言蹲下身要为她脱鞋子,轻声问:“你能否为本宫送封信到赋宴楼?”
竹言听到此,连忙跪下磕头,着急道:“公主恕罪,奴婢是万不敢背叛主子的。”
不然下场会很惨,她听人说过,主子折磨人的手段很多,尤其是对不听话的奴才们,挑断手脚筋都是轻的。
赵栀虞不再出声,问的时候就没有抱希望,像魏沉璟那样的人,怎么会留下一个轻易就能背主求荣的奴才呢。
竹言看她不生气,小心探出手,帮她脱下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