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困深院(109)
“驸马,公主醒了,现在想见您。”
外面赫然是绿眠的声音。
魏沉璟放下毛笔,什么都顾不得,随意拍了两下衣裳就走过去开门。
门外,绿眠脸上挂着笑:“奴婢看公主挺想驸马的,驸马快去看看吧。”
魏沉璟踏出门槛,脚步略显匆忙地朝着睡房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告诉绿眠:“去厨房把蛋羹端来。”
绿眠:“是。”
魏沉璟去了睡房,推门就看到赵栀虞意图掀开被褥想下床,他急忙出声:“怎么不好好歇着?”
语气中只有关心没有责怪。
赵栀虞听到他的声音一怔,抬头看到他担忧的目光,忍俊不禁:“我只是想去趟如厕。”
魏沉璟二话不说来到她跟前,“我抱你去。”
“不用,我又没那么弱。”赵栀虞下了床,还未完全站起身就被魏沉璟抓住了手臂扶着。
魏沉璟单手拿起一旁挂着的外衣帮她披上,神色认真地帮她系好衣裳带子,嗓音柔的似水:“我扶你过去。”
赵栀虞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出去一趟再回来,绿眠已经端着蛋羹来了。
赵栀虞回到床上,魏沉璟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下。
赵栀虞吃了小半碗,实在没胃口,推了推魏沉璟的手臂,“不吃了。”
蛋羹里面放着红糖,甜度刚好,吃进腹中很热乎,但她真的吃不下,这时候就想多睡会儿。
魏沉璟把碗递给绿眠,帮赵栀虞盖好双腿,“你睡着时,宫里送来了赏赐,端王包括永康公主他们都第一时间送了礼。”
赵栀虞坐在那儿,只听不说。
魏沉璟:“皇上派人给太上皇递了你们母子平安的信,就是不知太上皇何时才能收到。”
赵舟珩登基两个月后,太上皇就以在宫里待着太闷为理由,和宸贵妃一起出京游玩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偶尔书信联络,但太上皇一路换着位置,他们着实不好递信。
赵栀虞缓缓点头。
魏沉璟抬手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一抹心疼在眼底划过,问:“想抱一抱儿子吗?”
赵栀虞:“不是还睡着吗。”
魏沉璟:“抱轻点又醒不过来。”
“那就抱过来吧,我想好好看看他。”赵栀虞唇畔漾起笑,眼底多了分柔意。
睡下前只看了孩子一眼,当时意识混沌还没有看清,现下很是期待。
绿眠听了他们对话,笑道:“奴婢这就去抱小公子。”
绿眠出了门,孩子和乳娘就在隔壁,所以她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乳娘,乳娘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
“见过公主、驸马。”乳娘微微福了福身。
赵栀虞对她招了招手,“快让我看看孩子。”
乳娘抱着孩子来到床边,弯着身子,笑道:“小公子很能睡,一个时辰前起来吃了/奶,这又睡到了现在。”
从乳娘口中,赵栀虞知道了这孩子的大概性子。
清醒时不让外人抱,就算是乳娘也不行,中途醒来还很迷糊,那时候分不清谁是谁,乳娘可以趁机抱一抱,给他换换尿布什么的。
赵栀虞以前没见过妇人怎么照顾孩子,偶尔听说过,现下得知孩子这么乖巧听话,觉得很是稀奇。
乳娘:“公主要不要抱抱?”
赵栀虞点点头,让乳娘带孩子来,就是因为她想抱抱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特别脆弱,抱的姿势不对了也能对孩子造成伤害,在乳娘把孩子递来那一刻,赵栀虞小心翼翼地接过,举动间有些惶恐无措。
这还是她第一次无措起来,从前遇到任何事都能坦然面对,再危险都是一副冷静的面孔,现下遇到自己的孩子,反倒显得笨拙起来。
并没有人笑话她,毕竟比她笨拙的人还有。
绿眠想起驸马抱孩子时的动作,没忍住笑了声。
和驸马比起来,公主的动作自然了很多。
好在屋里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她。
“公主可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乳娘笑着问。
这可把赵栀虞问住了,她下意识看向魏沉璟,心想魏沉璟这个做父亲的应该会给孩子想个小名。
她怀身孕那么久,取名字的大事交给魏沉璟,合情合理!
魏沉璟脸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冷冰冰回了两个字:“没想。”
越到临盆,他越担心赵栀虞身子,哪里会有心情给孩子想名字。
赵栀虞叹了声气,低头看孩子:“你爹爹都不知道给你想个名字,以后可不许学他那么薄情。”
熟睡的孩子仿佛听到了她的话,回应似的吧唧了下嘴巴。
魏沉璟轻笑了声,冷硬地脸庞难得柔和起来。
孩子的小名在晚上定下了,叫墩墩,赵栀虞看他太瘦了,希望他胖一点,最好肉嘟嘟的才好,府里的人一口一个墩哥儿,说不定很快就把人喊胖了。
魏沉璟好笑道:“你就不怕儿子今后成了个大胖小子,一点都不风度翩翩?”
赵栀虞:“怎么会呢,等他记事了我们就教他练武,若真的太胖,就让他少吃点,我的儿子日后必定风华绝代。”
魏沉璟失笑摇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孩子现在确实太瘦了,身上都捏不到什么肉。
春节。
京城依旧满地大雪,赵栀虞并未出门,连进宫都免了,皇上希望她好好歇着,毕竟天太冷,她还没出月子,可不能在这时候受了凉。
孩子比刚出生时圆润了不少,脸上肉嘟嘟地,醒着的时候还是只让爹爹娘亲抱,这就苦了乳娘,每次喂他时都要寻着机会。
孩子的满月酒正巧在元宵后,正月十六的日子很不错,请帖都已经送出去了。
魏沉璟和往常一样把孩子哄睡着交给乳娘,这才回睡房帮赵栀虞洗脚。
堂堂大将军,一月来都亲力亲为的照顾公主和孩子,屋里的婢女简直成了摆设。
“朝中这几日还安稳吗,听说出现了几个不安分的。”赵栀虞每日待在府里,却不忘关注朝廷的情况。
太后母族的人还在,当初太上皇念在夫妻多年情分上,就没有赶尽杀绝,听闻那些人又趁机拥戴赵鸣书,也就是现在的康王。
魏沉璟帮她按着脚,沉声说:“那些人掀不起风浪,皇上的意思是先放纵他们几日,等他们引来更多的同党再赶尽杀绝。”
赵舟珩杀伐果断,太上皇不舍得动太后母族的人,他可舍得。
太后如今整日待在宫里教导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想必是早就失望透顶,干脆过好自己的日子,有个孩子在,她忙活起来也不至于想着母族。
赵栀虞颔首:“皇兄的办法很好,这江山交在他手里才让人放心。”
魏沉璟心不在焉地听着,拿帕子帮她擦干脚,盯着她白嫩的脚掌,眼神愈发黯然。
赵栀虞还没有察觉,微微仰头靠后,手掌撑着床榻,感叹道:“过两日就出月子了,我身上太难受了,好想在浴桶里泡上半个时辰。”
“都快满月了,咱们墩哥儿大名还没想好,你这个当爹的到底想到了没啊。”
赵栀虞坐直身子,想用脚踢他一下,却发现脚掌被他握在手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等魏沉璟抬眸,她正对上他眼中情绪,看到其中不对劲,眨了眨眼,“我现在的身体可不能由你乱来。”
魏沉璟手指摩挲着她脚掌,声音沙哑:“公主可以用这儿。”
脚掌被抓的很痒,赵栀虞控制不住的笑了几声,还想用脚踢他,奈何根本抽不出来,笑着道:“你别乱来,哪有人这样的,你要点脸吧。”
可惜无论她如何劝说,魏沉璟都说试一试,到最后还真的……试了试。
赵栀虞想了一夜,名字终于取出来了,墩哥儿的大名就叫魏见卿,大名小名都是她所取,魏沉璟什么都没干,着实让赵栀虞恼了两日,两日里都没有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