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夜我醒悟了(71)
“你把你的孩子给我养,好似我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那可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
今日她知道这事,还是宋霜眠送信给她,宋霜眠觉得再这样下去,自身恐怕不保,才告诉了她真相,虽然不是为了她好,但至少也让她知道了萧祁欺瞒她的事。
但宋霜眠恐怕也想不到,萧祁只是将她当做了一个生育工具,想在她产子之后夺走她的孩子,送给她养吧。
虽是如此,宋秋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只因萧祁的行事方式太过鄙陋,就算她与宋霜眠不睦,也压根看不上他这样的做法。
想到这里,她又接着对萧祁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至于我是否能生育,以前不劳您费心,以后也跟您没关系了,你以为这对我而言是天大的打击,那可真是错了。”
“和你这样的人一起生儿育女,可真叫人恶心。”
这是宋秋觅对萧祁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萧祁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甚至目光开始涣散,只能以手支撑着一旁的架子保持站稳。
他的唇瓣抖动着,眼眸中是巨大的恐慌:“阿觅,阿觅,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应你,再也不会惹你生气。”
宋秋觅却充耳不闻,只是朝他说道:“我说完了,你出去吧。”
萧祁一下子崩溃了开来,跪在了她的床榻前,试图拉紧她的手:“阿觅,我们那么多年的情意,总不能是假的吧,你或许如今觉得没了我可以,但我却不能没有你啊。”
宋秋觅想挣脱他的手,但萧祁却攥得紧紧的,仿佛溺水之人抱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似是入了魔一般地不断说着:“不行,我不能放你走,你不许走!”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只要我不同意,你就无法离开我。”
宋秋觅看着这时候还在死皮赖脸缠着她的萧祁,心中只觉更加厌恶,纵使他如今穿着清贵白袍,外表风雅不凡,也无法掩盖她的这种厌恶。曾经那个笑起来有些羞涩的腼腆少年郎的形象,终究是一寸寸地破裂在了她的面前。
萧祁握住她的手,仿佛使上了浑身的气力,宋秋觅放弃了掰开他的手,而是平心静气地对他说:“萧祁,放手。”
萧祁没有放手,而是红着眼眶,固执地看着她。
宋秋觅再次强调了一遍:“萧祁,放手,否则……”
她的话音未落,立马有两支暗器破窗而来,直直地朝萧祁射来,萧祁大惊之下慌忙躲开,自然也就放开了紧握住她的手。
直到眼见着暗器扎在了床架上,也就是萧祁原来所在的位置,他才忍不住又惊又疑地看向宋秋觅。
宋秋觅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她是不想闹到这种地步的,奈何萧祁太自负,也太自私。
这下好了,又让她平白承了那人的恩情,还不知何时能还上,又用什么做抵。
宋秋觅见萧祁放开了她,转身从床侧的阁子里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和离书,摊平放在了一旁的案上:“殿下看看吧,笔就在那边,若对里面的条款无异议,径直签了也省事。”
萧祁定睛一看,摆在眼前的真真切切是一封和离书,一侧写着宋秋觅的名字,一侧写着他的名字,宋秋觅的那边,她已经签字画押,就等着他也照做,两人就再没有关系。
里面的条款很详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她要他看的部分,主要是关于她陪嫁带来的财产,包括内务府备的,以及宋家带的,和离后如何分割。
萧祁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不愿相信数年来的感情在今日走到了陌路,他的喉间干涩,涩然地看着她,最终说道:“若是我签了,你就不再是太子妃了,你可知道,这对于这世道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世人的鄙夷,亲人的羞耻,都可能如影随形,相伴而来。
但宋秋觅却很确定:“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自然愿意全盘接受所有后果。就像我当时选择了嫁给您,自然就得接受后面所有的苦果。”当然,即使是发展到了苦果的地步,也并不意味着不能改变,而是就此沉沦。
为自己所选的路以及结果负责,但对于不好的结果,则继续追求提升改善的方法,永不停歇。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宋秋觅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破了萧祁的心房,他的眼皮颤颤,积聚许久的泪意,如今终是落下泪来,他苦笑着对她道:“你该是恨我的。”
说罢不再继续坚持挽留,而是颤抖着手,在那份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短短的两个字,却几度拿不稳笔,差点摔下来。
以至于当这份和离书呈现在宋秋觅面前的时候,上面的字迹歪斜得仿佛是旁人仿造的一般。
到了最后一步,萧祁终是不想让她继续恨他。
他还是想给他们一个体面的结局。
萧祁捧着那份和离书,看了又看,大婚之日的红鸾喜烛仿佛还跃然面前,短短两月不到,却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舍不得放手将和离书交给她,但最后他却不得不放手。
尔后,他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日后是怎么打算的?”
宋秋觅答:“我有父母留下的家业,田产铺子,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于是萧祁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她素来很有能力,确实不用别人操心。
但他最后能干巴巴地挤出来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别样
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 宋秋觅不会现在就向萧祁提出和离, 但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无疑打断了所谓计划。
让她意识到, 她是真的一天也不能忍受和萧祁一起生活下去了, 哪怕是虚以委蛇的表面夫妻。
外加她在这些时日,已经将宋府里面父母留下的物品全部移到了自己置备的居所,将东宫以及国公府里面有价值的信息整理收集齐备。
剩下时间留在东宫里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生起这个想法之时, 帝王正靠在她的床侧, 低眸温柔地看着她, 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心,在看到他漆黑的墨瞳专注凝视她的时候, 突然就沉定了下来。
仿佛找到了可以倚靠的坚实后方,让她可以再无顾虑, 放手一搏。
她向来不认为自己是怯弱之人, 但有他在,总是能生起更多的勇气。
就像是漂泊之人有了安居的港湾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 连宋秋觅自己都惊了惊,到底是何时,帝王已在她的心中有了如此份量。
早已不是最开始的单纯的契约关系了。
回想起先前,当她低哑着声音,挨着他,终于说出那句:“我想与萧祁和离的时候。”柔和的灯光打在彼此的脸上,他依旧那么包容又温和地看着她:“需用朕帮你么?”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好。”想了想,又道:“若是实在不行,我再寻求您的帮助。”
于是帝王只是点了点头, 没有多问什么, 以开阔的胸襟接受了她的一切想法, 并理解她。
但他还是嘱咐道:“待会萧祁来之后,朕会安排人在外面守着你,若有于你不利之事,他们自会出手。”
因此就有了方才自窗外飞进来的几枚暗器。
宋秋觅知道,这是帝王放手之下的予她的最低程度的保障,不为束缚她,只为护她周全。
她的心里暖洋洋的,望着他的侧颜,心中的万千话语只是化为了一句话:“又是在麻烦您了。”
帝王却轻轻拧眉,侧过脸来看她,神情难得带上了几分严肃认真:“永远不要对朕说这种话。”
神色随着他的话语慢慢放柔了些:“你的事,在朕这里不存在麻烦一说。”他看着她,伸手向前,却在距离她脸颊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尔后调转方向,将她颊边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你只管做你想做之事,和离也好,别的也罢,善后事宜,自不会让你烦忧。”帝王的声音缓慢而又温沉,如丝丝暖意沁入人心,填满心间的所有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