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玩家的人生模拟器(50)
易文君这才回神,气喘吁吁地抓住扎克雷的手,借助他的力量爬上地面。
——这下可算是结束了吧?
易文君头晕脑胀,肺部像是火烧一般,艰难喘气,想要问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但没等易文君开口,扎克雷又将瘫坐地上的易文君一把拽起,神色冷肃:“不要停下!继续走!”
——还要走啊?!
易文君试图发出严正抗议,呵斥扎克雷这演戏还要跑马拉松的无耻行为。
但下一刻,易文君就看到扎克雷皱眉看她,像是困惑般发问:“你这就跑不动了?”
易文君:“……”
易文君咬牙切齿:“我可以!我还能走!”
这该死的自尊心。
可恶的扎克雷你等着,等这段戏演完,看她怎么收拾你!
恍惚间,易文君好像听到面前的人笑了一声,可当她狐疑抬头时,却只看到了扎克雷在黎明中逆光的侧颜。
“跟我来,往这边。”
易文君昏头脑胀地跟上了他,一边走一边觉得两人的路线好像不太对。
“我们……这是……去哪儿?”
易文君恍惚记得,这边好像不是往城区的路?
“是去香波河。”扎克雷沉声回答,“城市不安全,你要顺着这条河往前走,直到离开王都,或者离开东奥雷王国。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让任何人抓到你……安洁莉卡,记住,他们都是你的敌人,不能相信他们,不能相信他们任何人……”
有那么一瞬间,被长跑折磨得想要把肺吐出来的易文君几乎脱口而出问“那你难道就能够被相信吗”,但没等她开口,身后的远方,有人骤然高声呼喝了什么,紧接着,枪声大作,撕破黎明。
易文君心中一震:等等?怎么还有枪战?!
在王都这样的地方搞枪战?这场戏的成本是不是过高了?
易文君终于感到了不妙,愕然回头,试图看清自己的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没等她看清,扎克雷就一把拽过了她,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向前。
“不要停下!不要回头!”他声音近乎严厉,“向前走,一直向前走,不要停下,直到离开王都——快走!”
易文君踉踉跄跄地跟上,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河道旁,但这时,身后的枪声似乎也越发近了。
扎克雷一把将易文君丢进河里,自己也跳了下来,顺着河道一路往前走。
因为有人鱼之心的缘故,易文君在水路的速度可比在陆地上快得多,因此这一刻也得到了喘息之机,脑袋也清明了几分。
扎克雷飞快叮嘱:“你要往前走,从这条河出去后,在最近的码头里,会有人乘着一条小木船,穿着青色的水手服在前面接应你,那是我安排的人,你不要害怕,但不要太相信他,只要一离开王都,你就要找借口离开他,明白吗?”
易文君越发感到不妙:“那你呢?!”
扎克雷急促笑了一声:“我当然跟你一起走。”
“你想干什么?不,关于这一切——你到底都在想什么?”
“走吧。”扎克雷没有回答,也不给易文君继续质问的机会,开口催促,“快走,别说话,他们要追上来了。”
枪声的确越来越近了,易文君无奈,只能按照扎克雷的嘱咐,在河道中一路向前。
当在水中时,两人除了换气外,并不敢频繁冒头,直到那越来越近的枪声突然被什么人阻拦下来后,这才慢慢冒出水面。
“是你的人?”易文君问。
扎克雷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连声催促:“快走!”
易文君满头雾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向前。
很快的,最近的码头到了,但可能是他们来的太快的缘故,接应的人反而还没到。
易文君这时已经有些力竭了,扒着这个小码头的木头立柱,半天爬不上去。
身后,扎克雷缓缓游近,一边托着她向上,一边恶劣吐槽:“看来你真的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大小姐,连这么点路都跑不动,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贫民窟出身的人吗?”
易文君:“……”
呵,你这就不装了?
垃圾演员,脑子有病的男人,你有本事倒是装到底啊!
易文君毫不客气地踩着他肩膀,爬上码头,坐在上头,狼狈喘气。
水中,扎克雷似乎也没有太多力气了,没有试图上岸,而是握紧了易文君的手。
“安洁莉卡,记住,你要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也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值得你信任。”
他的声音越发微弱。
这一刻,在海水与海风的腥咸潮湿中,易文君终于嗅到了另一种铁锈味。
她愕然抬头,却只见到了扎克雷缓缓松开的手。
“如果有一天你又一次看到了我……不要怀疑,那就是你最讨厌的扎克雷,不要相信他……安洁莉卡,不要相信他……”
“不要相信他……”
在易文君惊愕的目光中,她看到扎克雷那双始终像火焰灼烧过的透亮眼瞳失去光泽,缓缓合上。
而后他沉了下去,再没有浮起来。
“……扎克雷?”
“扎克雷?!”
“喂,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你怎么会——”
这样的一个家伙,怎么会在这样突兀的时刻,以这样突然的方式死去?
虽然跑到半路时,易文君就感到这一切应该不是演戏,但是——
扎克雷怎么会死?
他这样冷酷的阴谋家,怎么会死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方?
这一切,明明都不合逻辑啊!
易文君趴在码头边缘,近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海水,直到她看到自己手上和码头立柱上海水都无法冲淡的血渍后,她这才骤然惊醒。
此刻,易文君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哪来的力气,翻身跳下水,潜入海底,追上了那个脑袋有病的男人,将他连拖带拽地拉上了岸。
而直到将扎克雷拖上岸后,易文君才看到他身上有三个异常醒目的枪伤,一个在腰腹,一个在肩膀,一个在心脏稍偏的位置。
——原来这个家伙,就是拖着这样的伤势,带她跑了这么远的路?
原来她在隧道中闻到的越发强烈的血腥气,并不是她运动过度的错觉?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以安东尼奥的身份告诫她“不要相信扎克雷”?
“你……到底在想什么?”
易文君维持着将他拖上岸的姿态,瘫坐沙滩,茫然抱着扎克雷的头,心中满是困惑,身上也只余无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群穿着王国军制服的人来到了这里,将易文君团团围住,然后一个与易文君怀中男人极其相似的军人排众而出,站在易文君面前。
正是安东尼奥。
易文君抬头看他,神色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切?
这短短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东尼奥没有回答,望着扎克雷的尸体时眼中有片刻痛楚闪过。
但他很快转开头,向易文君伸出手,神色是一如既往的专注:“安洁莉卡,我们走吧……接下来的事……不适合你看……”
易文君垂下眼,最后看了一眼怀中扎克雷苍白的脸后,顺从地将手放在安东尼奥的手掌上,起身跟着安东尼奥离开。
身后,易文君听到有人大声宣读着“叛军扎克雷”的罪行,说着这个人是多么大逆不道,道德败坏,心怀叵测,意图颠覆伟大的格雷斯王朝,所以接下来,这个恶贼的尸体将被砍下头颅,吊在市中心最醒目的地方,示众十日。
易文君沉默地听着,而安东尼奥则是似乎害怕她回头,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路向前,远离了身后的一切。
半个小时后,易文君重回庄园,只不过这一次的她不再是以囚犯的身份被关在冰冷地牢内,而是换上崭新的衣服,以贵客的姿态坐在二楼客房外的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