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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回家种田了(37)

他画的是一副山水图,才画了一小半,忽而余光看到一抹窈窕身影,就站在河边上,不由吓了一跳,笔下用力一划,落下一根粗粗的笔迹。

他顾不得,急急忙忙撂下笔,抓起衣摆跑过去:“姑娘!姑娘!”

随着他喊出声,她转头看过来,脸上丝毫笑意都无,眼神冷凝,扑面而来一股锋利感。

顾亭远脚步一顿,慢慢怔在那里。她的表情,陌生,又有点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时候的她,还是一位快活的,无忧无虑的少女,眸子总是清澈闪亮的。熟悉是指,跟他成婚后,每当他惹她生气了,不想跟他过了,就是这个眼神。

“你,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陈宝音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收回视线:“我没想跳河。”

顾亭远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她不会轻生,但他也知道,她脾气上来了,会扑通一下跳进去。就算不会淹到,可是这么冷的水,难免会生病。

“那就好。”他想说。但没说出口,太蠢了,她会对他印象不好。

她已经不看他了。脸色微冷,望着河面。

顾亭远犹豫了下,到底没说什么,折身走回去。确定她没想跳河,就够了。她此刻心情不好,凑上去跟她说话,会招她讨厌的。

回到画架前,就看见飘逸的景色中杵着浓浓的一笔墨迹。他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她仍静静站在那里,心里一定,收回视线,提笔。

笔尖稍作修饰,一笔煞风景的浓墨,变成了撑船人手中的篙。

湖面上多了一只小船,船上是豪爽壮阔的江湖客,头戴斗笠,撑篙渡水。

他一心二用。边作画,边看她。这样正大光明看她的时机,他实在难以错过。

此处只有他们两个。顾亭远心中欢喜,又在察觉到她忽而抱臂的动作时,心里一疼。

她浑身上下透着冷意,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惹,其实不过是一层脆薄的外壳。她紧绷住,好像不这样就会散掉似的。

刚才的客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心想。撤掉山水图,重新铺纸,开始做一副新的画作。

他认识的宝音,喜欢牡丹,觉得牡丹艳丽,国色天香。

他曾经画很多牡丹图给她,装饰在房间里,她看腻了就换一幅新的。但此刻准备不足,手头没有调配好的颜料。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落在周围没有凋零在秋风中的绿色草叶上。

第28章 定下

陈宝音没有去管书生的动向。

河面上吹来的风有点凉, 令她不禁抱住了双臂。想到那一包白花花的银两,心里仿佛也多了个洞,凉飕飕的。

哥哥们给她送来银子,意思很清楚, 从此他们桥归桥, 路归路。

曾经的嫡亲兄妹,一个府邸里住着, 又常常一起玩耍, 多年情分不是假的。但是,她已经不是徐宝音了, 也已经离开了淮阴侯府。他们却还是贵族少爷,依然姓徐。

陈宝音能想象, 在她离开后, 他们仍然每日办差事,听戏,喝酒, 骑马射箭, 乘船弹琴。和从前一样,过着风流雅致,光鲜亮丽的生活。

而她, 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如无意外,此生他们都不会再见到她, 大概也不会再想起她。这一百两银子, 便是全了曾经一场兄妹情谊。

没意思。

风吹得她很冷, 没站一会儿, 就转身离去了。若是吹病了, 还要喝药。家里穷, 可没有蜜饯儿供她吃完药后甜嘴。

此时,顾亭远还在作画。单薄的身形,立在草丛中,侧颜很是认真。

陈宝音不知怎么,叮嘱一句:“小心蛇虫。”

浓密的草丛中,总是蛰伏许多蛇虫。若是被毒物咬上一口,可够受的。

“多谢。”书生看过来,眼睛发亮,俊秀的脸庞上透出欢喜。

这人,欢喜什么?陈宝音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余下顾亭远,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她朝他点头啦!

她还是这样善良,分明跟他不熟悉,还是提醒他。看着冷冰冰的,她其实热心肠。

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认得的宝音,就是热心肠。只不过,是脸上热烈,心里也热烈如火的人。想着,他回过身,继续蘸了青草汁,落笔纸上。

快点画好,送给她。挂一幅画在墙上,她会开心一些的。

陈宝音回到家中。

篱笆院子里,此刻热热闹闹的。除了杜金花之外,家里没人难过——

一百两!老天爷!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金来读书的钱有了!”孙五娘开心叫道。

不仅有了,而且根本用不完!因为等金来长大了,就能学顾亭远,卖书挣钱养活自己。这一百两,根本花不完!

钱碧荷没吭声,但心里也有想法。她想去看大夫。之前家里穷,没几个钱,她想也不敢想。但是,宝丫儿提起过,便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现在家中有了一百两巨款,她不免出神起来。

“买地!”陈有福说道,“买几块地,留给子孙们!”

杜金花抿着唇,口中发苦。

一个个都在想,那一百两银子要怎么花。可,这是宝丫儿的钱啊!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口。她说不出口!平时宝丫儿吃口白面,也就罢了,大家还是一家人。可是,她手里有一百两银子,却一文钱也不肯拿,这家人就做不成了。

“回来啦?”她最先发现陈宝音回来。

陈宝音点点头,进了院子:“嗯。”

很快,迎上一道道闪烁的,火热的,看她的眼神。顿了顿,她低声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家人。心思简单,浅显易懂。什么都写在脸上,真可爱。

走进堂屋里,看到那包银子还在桌上。只是打的结松了,应当是被拆开来过。

她重新拆开,把一锭锭闪耀的银两,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什么想法?”

这……

“这是你的!”杜金花先开口,“宝丫儿,你留着当嫁妆!”

这话说出来,杜金花心里清楚,肯定会惹一家人不满。包括她的老伴儿,也包括她亲生的儿子。

可是,她在这个家里本来就不被待见。为了宝丫儿,这个恶人她做了!

桌边,其他人脸上的光芒淡去几缕。杜金花的这话,好像大家算计宝丫儿的嫁妆一样,叫人没法承认。

“宝丫儿,”陈有福先开口了,“爹想置两亩地。”

他是宝丫儿的爹,有什么说不得的?

再说,他也不是私心,而是为着陈家的子孙后代。

土地是命根子,只要有土地,就饿不死人。他们是她的娘家人,他们饿不死,她就有娘家依靠。这不好吗?

陈有福开口的坦坦荡荡。

对陈有福点点头,陈宝音又看向大哥大嫂:“大哥,大嫂,你们咋想的?”

陈大郎说道:“建一间屋子,你自己住。”宝丫儿是个大姑娘了,还跟爹娘住一屋,多少不太方便。之前是家里穷,给她盖不起屋子,但现在不是有银子了吗?

钱碧荷没看她,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道:“打家具。一张拔步床,要准备一两年的。宝丫儿,你的嫁妆可以准备着了。”女子若有一副好嫁妆,传了出去,前来说亲的人家都会好上许多。

点点头,陈宝音又看向二哥二嫂:“二哥,二嫂,你们呢?”

陈二郎坐在小木墩上,坐姿像只青蛙,他嘿嘿一乐:“给金来请先生。”书籍要钱,笔墨纸砚也要钱,但最花钱的是拜先生啊!好先生一定很难拜!

孙五娘则道:“全家吃白面!”都有一百两了,为什么还要吃窝头?

陈宝音笑了。

低下头,手掌握成拳头,秀气地掩着口,忍着笑意。

她的家人啊。

不管心里有多少想法,说出口时,都是这样的可爱。

一颗血肉做的心,被一百两银子伤透,又被一百两银子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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