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匪妾(27)
随着日子渐长,周鸾对于那个答案愈来愈渴求也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她急迫地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爹娘与她当面的解释,解释当年为何就那样抛弃她?
她对答案越急迫,对权力便越渴求。
这些年她在黑虎岭上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不仅得了练武场众人支持,又得了孟云这般得力的手下。
她让孟云表面装作与其他人同流合污搜刮百姓,实则却是暗中与江湖人士联络扩展人脉势力。
可是她此番也算得上是掣襟露肘。能派出的人实在有限,且若是全力寻人势必要将得力之人全都派出去,到时在黑虎岭上她便是真真切切唱了“空城计”。
以周鸾在黑虎岭十年的经验之谈,若是她身边没可用的人,无异于是将自己置于任人鱼肉的位置上。到时于安虎一干人等起事无异于抽薪止沸,到时也必不会放过此机会,一举将她这个少当家压得再也翻不得身。
而这情况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其他情状怕不是丢了名又丢命也未可知。
她现在需要更多,需要黑虎岭更多的管事权,需要更多的人手,亦需要更多势力。
周鸾一向是想了便做的性格,如此想了便平日里也刻意地多做了些事,而做的这些事她也没想瞒着樊氏。
一是依樊氏的机心这种小手段一下子就能看得穿,二是她也是借袒铫挥试探一下樊氏关于这放权的心思。
果不其然,她此番举动不过几日,樊氏便召唤了她。
瞧见端坐在厅堂正中的樊氏,周鸾顿感不妙。
果然,樊氏开口便道:“鸾儿大了。”
这般莫名其妙的开场白,任是常人都无法理解,可偏生樊氏和周鸾二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周鸾立马鞠躬恳切地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鸾儿想找生身爹娘,只求困扰鸾儿心中十年的答案。”
樊氏觑着那双被年岁压折的三角眼,面上只能瞧出冷淡的纹路,“鸾儿所求若仅是这个,义母过些时日可派些人手帮鸾儿寻便是。”
“义母,却不是几个人能找得的。”周鸾一急,话从口出,再想收回却为时已晚。
果然见樊氏面冷了几分,“所以,鸾儿所求还有其他?”
周鸾知晓,樊氏是疑心了。便是义母义女多年的情分,可随着自己年岁渐长,樊氏便不再视她为孩童,而是一个“少当家”,一个有可能想要坐上黑虎岭匪首位置的少当家。
因有着提防有着疑心,才迟迟不肯放权交由她管制,才使得于安虎等人不服,也使得四大匪首如今这般分权牵制。
“鸾儿不敢,只是一时心切失言,还望义母原谅则个。”周鸾将头又向下低了几分。
樊氏却忽地转笑道:“义母只是和你逗趣儿,你这孩子未免太谨慎了些,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周鸾也随即起身打了个哈哈。关于此时是否是逗趣儿,也只有樊氏周鸾二人知晓了。周鸾此番试探也知晓了她义母的底线,便知此事行不通了,只能再做打算。
这阙心中正沉闷着,偏生的又遇见让她心堵的人儿。
玉琴与她迎了个照面,根本不疑惑为何她会此刻出现在樊氏的院子里。或许,方才周鸾与大当家的话她都听了进去。
玉琴张口便尖酸地道:“呦,这不是少当家嘛?”那“少当家”三字被她念得极重。
周鸾缺不想理她,只侧过身章避,偏偏玉琴今日却像是卯上了她,直直伸臂拦她不让过去。
“你想做什么?”周鸾有些心累地抬眼看她。
玉琴:“没什么,只是听说近来少当家动作颇勤,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当家急着做黑虎岭正经主子呢。”
“哦,还有何时?”周鸾兴致缺缺地问道。
玉琴似是被她的态度气到了,脸上酸讽的笑都挂不住,声音尖锐道:“也不知你成日里在我面前装什么威风,不过是个名存实亡的挂名头罢了。”
瞧着周鸾似乎还没甚反应,玉琴接着又道:“谁人不知,这黑虎岭上真正有实权的事管着进项的那位。”
管进项的是何人?黑虎岭无人不知玉容管着黑虎岭除大当家外所有人的进项。玉琴此番话不过就是想挑拨她与玉容的关系。
可玉琴若是如此想,却也打错了算盘。她玉琴还真当她这个“少当家”是个二百五吗?
“你这这个挑拨的剂量还是省省吧,还是留着用在情郎身上,也都比用我身上强些。”周鸾轻蔑地道。
“你……”玉琴眼中惊异犹甚,“你果然知晓!”
“知晓什么?”周鸾眨眨眼装听不懂,“难不成你还真有情郎?”
“你!”玉琴登时气得指间直颤。
周鸾却伸手直接将她指着自己的食指反方向一掰,动作看似轻轻柔柔,实则这一挫便让她食指骨头离了位置,只余下肉和筋还勉强连着,那指头则是啷当下来。
玉琴冷汗登时说着鬓角淌了下来,眉头紧皱嘴唇发白显然是疼得说不出话了。
“我不喜欢别人指我。”周鸾璨然一笑,“往后不要再犯,否则……”
她下半句并未说出口,只是眼里含着的威胁让人悚然。
玉琴却是第一次见到周鸾这一面,大惊后才想起疼,正待要以眼还眼才发觉那人已消失在视线以外,只得压了气,磨牙发誓今日磋磨必百般奉还于其身。
周鸾却没把此时放在心上。
诚然,不管她得不得罪玉琴,玉琴都会在背后诽谤一二,顺便还得在义母面前给她上上眼药。那她何不乘兴而为?至少心里能爽快些。
只是周鸾的心中阴霾还没彻底消散,便又在路上碰上一个人。
“梁氏?你怎么在这儿?”
“少……当家。”梁氏盈盈一拜,艰难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三个字。
“你能言语了?!”周鸾惊愕地道。
第24章 蠢
“只,一点。”这回梁氏的话说得清晰了几分。
周鸾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后又拉过她走到平时没人来的巷子。
这才又问:“毒解了?”
梁氏摇了摇头,“没。”
“上回问你,你尚且口不能言。这回我再问你,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周鸾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下毒的是不是蒙召?”
梁氏抿紧唇又低下头去,继而却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答复?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那毒到底是不是蒙召下的?
若不是蒙召,梁氏却才来黑虎岭不久,且从不听说她有何不妥之处,那她还能得罪谁?
除非……
“给你下毒的,不会是玉琴吧?”周鸾一丁点都不怀疑是玉琴可能性,毕竟她也确实是能做出来这事的人。
梁氏抬头,眼中含了些泪,继而又点点头。
“啧,玉琴是多有恃无恐才敢当面给你下毒?”这种粗放手段周鸾都忍不住咂舌,又忍不住问道,“且你就那样乖乖喝了?”
梁氏想回些什么,可此番再张口却是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周鸾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以后记得防着那两个人。”
“如今这样过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只一点,定要保重身体。就算是想不到好计策,便是活着活得久些,把他们都熬死也是一种办法。”周鸾朝她俏皮地眨眨眼。
她此番说法倒是将梁氏给逗乐了,梁氏那张苍白的面庞倒是被笑染上了些血色。
“不过,说真的,趁早与蒙召那厮和离了事,这才是上策。”
毕竟瞧着梁氏的样子就不大像能玩得过玉琴和蒙召那二人的样子,既然玩不过那还是趁早离开才是。
虽说身处乱世,外面没黑虎岭平静,可也听闻梁氏家里也是有很多银钱的,且与夷人也有些关系,即便这般回家了,想来也是能好好活着的,也爱在这儿成日提心吊胆怕被人害死要强。
可这些毕竟只是周鸾一人的想法,而梁氏到底在想着什么周鸾也是不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