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154)
底座里,夹着一张泛着墨香的信笺纸。
苏吟儿迫不及待地打开,俊秀的字迹、洒脱的下笔,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字体。苏吟儿匆匆看了一眼,臊红了耳尖,急急将信笺纸对折藏在袖摆中。
“阿爹阿娘,皇兄,吟儿想一个人呆会儿,劳烦你们先出去。”
沐亦修愣住,瞥向苏吟儿的云锦广袖。
“我妹夫写了啥?拿给我看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苏吟儿扭捏着不给看,婉卿一巴掌拍在沐亦修的后脑勺上:“你这孩子,妹妹不给看就不看,你瞎操些什么心?”
沐亦修揉了揉发疼的后脑瓜子:“那啥,还不是因为吟儿太笨了?她自小脑子就不好使,我担心她一个人受不住打击......爹?爹!您别这样,我是大人了,别拧我脖子啊!”
沐亦修被父亲沐天殇拽出了石室。
沐亦修愤恨难平,他好歹是南冥国的国君,能给他留点面吗?
婉卿慈爱地拍苏吟儿的手:“别怕,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喊我们。”
*
洋桃带着清秋回了慈宁宫的偏殿。
这所偏殿,是皇后娘娘特赏给她们的,典雅的小庭院、宽敞的卧房,同隔壁主殿只有一墙之隔。
洋桃将清秋放在床榻上躺好。
这是清秋的卧房,洋桃并未曾进来过。清秋的卧房干净简洁,除了几样必要的桌椅外,连一件像样的摆件都没有,一如她本人这般冷清。
洋桃红了鼻头:“你为何这般傻?要为我挡剑?”
若不是沐天殇给了护心脉的回魂丹,清秋怕是难以醒来。
清秋吐出一口鲜血,清瘦的脸庞惨白如纸。她握住洋桃的手。
“你是我妹妹,不救你救谁?”
洋桃哭得更凶了。
她同清秋本是亲姐妹。
阿爹死得早,母亲被恶匪劫了去,年弱无依的两姐妹相依为命,在动荡的漠北飘摇。
为了生计,姐姐独自一人帮有钱人家洗衣裳,以此赚些钱财。
那日,天很蓝、风很大,病恹恹的洋桃艰难地踱到院子外,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蹲在大树下玩泥巴。八I九岁的小姑娘,便是病了、饿得发黄,养养还是能看的。
一群吊儿郎当的地I痞流I氓堵在洋桃身前,拿出一张盖了手印的字条。
“小丫头,你可叫洋桃?姐姐叫清秋?跟我们走吧,你姐姐把你卖给我们了。”
小姑娘当场就吓哭了。
她不认得字,不知道字条上写着什么,只瞧着那小小的红手印瘆人。
“你们骗我!我姐姐不会卖我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现在病了,是个拖油瓶,卖了你少一个人吃饭,还能得五两银子买几身好衣裳。”流氓指着那字条,“看清楚了没?白纸黑字写着的呢!”
洋桃从回忆里抽出神,掩下神伤,给清秋递了一碗温水。
“提那些做什么?都过去了,我不记得了。”
事实上,洋桃不仅记得,还恨了很多年。
清秋是她唯一的亲人,被亲人卖掉的滋味不好受。
若不是当时皇上见她可怜,将她从恶人手里救下来,她怕是小小年纪就做了青楼里的女仆,再大些只会供有钱的男子们玩乐,哪里会有今日的自在?
也不知后来清秋怎么找到她的,反正清秋也跟了主子。只是洋桃心里始终记恨,不愿原谅清秋,更不愿认回清秋这个姐姐。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离别伤感,看着皇上同娘娘有情却不能在一起,洋桃也看淡了许多。
若是清秋没了,洋桃会悔恨一辈子的。
清秋望着洋桃的眼睛:“若是我说,当年我没有卖你,是那些恶人欺骗你。你......信么?”
洋桃哭得更凶了:“信,我信!”
清秋是她姐姐,姐姐说什么她都信。
清秋适才笑了,眉宇间却很是愧疚:“不管怎么说,当年都是姐姐不对。姐姐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年纪小,才着了坏人的当,吃了那么多苦......”
洋桃抽噎着:“没事,姐姐,我不怪你,不怪你。我已经不恨你了,不恨。”
两姐妹终于冰释前嫌,拥在一起。
*
石室里,只有苏吟儿和陆满庭两个人。
苏吟儿羞怯怯地拿出信笺纸。真是的,刚才阿爹阿娘和皇兄都在,若是无意间被他们瞧着了,那该多尴尬?
信笺纸上写着:
——
“若是吟儿能找到此物,说明吟儿舍不得我死。满月前,与我共I修I欢喜十八回,以阴I元滋养,我自会醒来。”
满月前,恰好就是他下葬的日子。
苏吟儿觉得荒谬极了。
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光是让她与他在石棺内共I修,便觉得怪怪的。他现下无呼吸、无脉搏、无心跳,同死人无异。
而她这般,与奸I尸有何区别?
还得在十日内同他共修十八回,这说出去岂不是会被笑掉大牙?
想起他留下的遗诏,十日后他该下葬了。她不由心下凄楚,捏了他一把。
“你就是故意的。倘若我不来找你,不同你修I欢喜,你也就只有十日的活头,对不对?”
虽是荒谬,但她决定试试。
但凡有一丝能救活他的机会,她都不愿错过。
石室内设有暗道,隐有寒风从暗道的缝隙里吹进来。石墙上的灯盏飘摇,在冰冷的石面上投下微黄的光影。
男I女I之事,苏吟儿从未主动过,这般想来竟也分外羞涩。她娇嗔着瞪了他一眼,咬着丰润的红唇。
“你如今这般......还能同我做这事么?”
不管怎样,眼下救陆哥哥才是最紧要的。
苏吟儿褪去裙纱,笨拙地学着话本子里看过的勾人技巧,覆在他腰上。才堪堪碰着他,她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红着耳尖,生涩至极。
作者有话说:
关于女主的身份,很早就埋了伏笔,在第一次介绍南冥国国君同男主的关系时,有过暗示。
我一开始做大纲的时候,觉得男主的身份好抢戏,后来做完女主的身世线,才觉得圆满了,似乎我自己总喜欢将男女主的渊缘做得深一些;
“清秋”这个角色,原本是想让她“死”的,写到这了,觉得好悲,舍不得,算了。我一直喜欢有灵魂的人物,爱在配角上下功夫,之前的“老麽麽、常公公”也是如此,不知道有没有感动到你们。
这个故事我很喜欢,写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疲惫。整个过程是享受的,但愿你们也一样!
第94章 努力
沐亦修、沐天殇和婉卿在石室的外间饮茶。
石室在养心殿的地下, 外头是一道幽暗的地道,临时搬来的桌凳就设在石窗的边上。这地方委实不合适招待宾客,更遑论几人的身份摆在那儿, 失礼地很。
可几人坚持在这等着, 等着皇后娘娘出来,洋桃也没办法。
洋桃给几位续了茶水:“国君大人, 天色已晚,不若您和太上君、太后去乾德宫休息?奴婢已派人收拾妥当, 您就像在自家一样, 不必拘束。”
陆满庭早早交待过,乾德宫是留给沐亦修的。
乾德宫建在慈宁宫的旁侧, 与慈宁宫隔了一条蜿蜒的长廊, 是后宫殿宇里除了慈宁宫以外,最奢华、占地最广的。
修建行宫之初, 工匠们甚是疑惑,这南冥国国君是外男,居住的殿宇挨着帝后的慈宁宫可是不妥?当时陆满庭没解释。
现在想想, 皇上是为了大舅子、岳父岳母而建的,顾忌最多的应是娘娘。
沐亦修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青花瓷茶盏, 仰头一饮而尽。
“陆兄总算干了件人事。”
他前些日子去苏府,原打算两兄弟好生聚聚,谁曾想那货陪他泡了个澡就撵他出府,连顿饭都没招待。
他叹气,晃着赤金边的高底皂靴。
忽地, 一记银鞭甩在他膝上, 疼得他痛龇。
婉卿沉着脸:“多大的人了, 还是这副鬼样子?把脚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