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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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辉煌的浅月阁里,苏吟儿披着一席大红色的斗篷,执着地站在冰冷的屋檐下,看着来回穿梭忙碌的下人们,戚戚然哭个不断。
她受伤的长耳兔不见了。
巧的是,用午膳的时候,后厨的师傅临时加了道红烧兔头。
她当时未做多想,直到桌案上的长耳兔不见踪迹,她才后知后觉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想,也想不通为什么。
只焦急地让下人们再寻寻。
——“小姐,院子里没有,腊梅花树下也没有。”
“奴婢找遍了浅月阁,确实没有。”
苏吟儿拢在金色暖手炉的纤白十指轻颤着,那本就被寒雪冻红了的小巧鼻翼,酸涩地厉害。
她望向斜对面的书房。
书房半透明的窗户纸上,一抹修长的身影随着灼灼烛火浮浮沉沉。
苏吟儿难受地转头,水泠泠的美目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似个破碎的瓷娃娃,姣好的容颜苍白极了。
远处走来一个衔着半截干草的少年郎,是金少。
金少从陆满庭的书房里出来,看见漆黑的夜里,后院灯火通明、嘈杂不断,隐隐有女子哀伤的哭泣。
他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指着墙角的苏吟儿笑道:“哟,萝卜头,你哭啥啊?”
苏吟儿抬眸瞪了金少一眼。
她对这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少年郎没什么好感,眼下心情糟糕,更是不想理他。
侍女洋桃插着腰,护在苏吟儿身前,挡住金少好奇的目光。
“金少,您有所不知,小姐的兔子不见了。”
“啥?......兔子?”金少饶了饶耳朵,生怕自个听错了,确定洋桃没逗弄他,当即大笑,“我的小婶婶勒,一只兔子而已,值得你哭哭啼啼小半天?”
洋桃:“您有所不知,这兔子是小姐的玩伴,小姐可稀罕了。”
“稀罕?”金少吐出嘴里的干草,“兔子是拿来吃的,有啥可稀罕?我跟你说啊,萝卜头,你只要多吃几回兔子,你就释然了。”
金少掰着手指,兴奋地数美味:“什么干锅兔、宫保兔丁、香菇炖兔......哎呀,最好吃的还是红_烧_兔_头!”
苏吟儿呼吸一窒,险些没背过气,哭得更凶了。
金少不解,正欲再多说些什么,被洋桃挥着手撵人。
“金少啊,您就别添乱了。咋们小姐正气着呢!”
忽地,吵闹的后院顿时安静下来,熟悉的强大威压渐渐肆虐。
苏吟儿停止哀泣,在泪眼朦胧中看到冰天雪地中静立的陆满庭。
陆满庭应该来了有一会儿。
纷纷白雪在空中打着转、混着腊梅花的气息落在他肩头,染湿他深紫色的华服。
他一动不动地伫在那儿,半截皂靴埋在厚厚的雪白里,寒风裹着萧瑟吹得他的衣摆鼓鼓的。
他一句话也没说,深邃的凤目黑沉如暗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苏吟儿大胆地迎上他犀利的视线。
她抗拒的目光坚定又倔强,有不解、有困惑,仿佛在质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金少敏锐地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吞了吞口水:“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侍女洋桃轻拽苏吟儿的衣裳:“小姐,该沐浴了。”
今日是初九,按照惯例,苏吟儿得沐浴焚香、穿上艳丽的纱裙,去到陆满庭的院子里,乖乖地等他就寝。
然,委屈的种子在她的心口发芽,“砰”地一声破土而出,长出鲜嫩的绿芽,绕成一棵参天大树。
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面上陆满庭清冷的丹凤眼,气鼓着桃腮,怨怨道:“我不去!”
第9章 哭闹
苏吟儿公然的反叛宛如一道惊雷砸在寂静的院子里。
风儿寥寥、雪花簌簌,明亮的烛火随着夜风轻晃,时明时暗。
刚走了没多远的金少猛地一拍脑袋:“额滴个小婶婶呐,要出事了......”,话落,他脚下生风,一溜烟没了影。
侍女洋桃抖了又抖,不敢瞧安国君,几番犹豫后打破沉默,结结巴巴地劝说苏吟儿。
“小,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奴,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苏吟儿避开洋桃拉扯的手,站在蜿蜒的长廊下,咬了咬殷红饱满的双唇,执着地强调。
“我说了,不去。”
那张美若瓷娃娃的姣好容颜上,还挂着清澈的泪滴。
寒风吹过,红色斗篷上的白色狐狸毛乱颤,愈发衬得她娇小可怜、柔弱可欺。
可偏偏温顺的小猫儿急红了眼,颤巍巍地伸出并不锋利的小爪子,奶凶奶凶地不肯认输。
陆满庭从雪地里向她走近,步伐深深浅浅,俊朗的脸上没甚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他的声音很冷,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足够让所有人心神一惧。
“你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见。”
他伸出长臂,企图像寻常那般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她侧着身子躲开。那缩在头蓬下的小小的一团,张开了浑身最尖锐的刺。
这些尖刺,都只冲他一人。
陆满庭:“别闹。”
苏吟儿不理,瑟缩的娇小身子动了动,似掩面哭泣之时,偷偷抹了把眼泪。转身,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奔向她的卧房,只留给他一道决然的纤弱背影。
陆满庭的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他快速向前一大步,拦下急奔的她,单臂将她捞起、霸道地扛在肩头,径直朝着汤池而去。
这个姿势让苏吟儿难受极了。
她胃里翻涌、心头怨恨,玲珑的身段在他肩头苦苦的挣扎。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陆满庭始终不曾松开她分毫。任她哭、任她踢、任她打,终是她闹狠了,一巴掌拍在她软软的臀上,掌中带了些惩罚的力道。
“再闹,打断你的腿。”
陆满庭的威吓总是有用的。
苏吟儿停止打闹,唇瓣咬得死死的,一滴滴无声的泪水溅落,落在他起伏的深紫色衣摆上。
*
苏吟儿是被陆满庭丢进汤池里的,男人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粗鲁地释放着和他温和的外表不相符合的蛮狠。
汤池引自西山外的泉水,泉底汩汩冒着温暖的热气,拂在苏吟儿身上,她感受不到往日的舒适,反而自心底蔓延出一股冰凉。
她环抱着双臂,瑟缩在汤池的一角,委屈的呜咽不停,既愤怒又无助;红肿的美目氤氲着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蔓延。
陆满庭站在汤池边上,细微抖动的胸腔几番起伏,那暗沉的双眸渐渐掩下汹涌,微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瞧着汤池里挣扎的小可怜。
“吟儿不若哭得再大声些。”
温润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压迫,清朗的眸底荡漾着苏吟儿看不透的危险。
汤池不大,笼罩的威压让她心底生出一丝惧怕。
她往后缩了缩,别开头,赌气似的不再哭泣,只空洞洞的落着泪,却倔强地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沉沉一笑,醉美的唇侧勾着凉薄瘆人的弧度。
“吟儿今日,很不乖。”
这几个字,近乎是从他的牙关里挤出来的。
他不疾不徐地解开腰间玉带,深紫色外袍和白色长衫被随意丢在褐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眸光晦暗,踩着玉阶入了水,走到最深处时,花瓣堆积的涟漪不过在他腰间晃动。
强烈的男子气息伴着独属于他的淡淡荷叶香,一并袭向苏吟儿。
苏吟儿低垂着眼眸,惨白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颤抖的唇儿似有千言万语要质问他,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一把扣紧她纤细的腰肢,强迫她抬起头,迎上他犀利的视线。
“想骂我?觉得委屈?”
陆满庭冷笑,不再温润的声音极为可怖,多年来积压的偏执化作一道浓黑的欲,在他灼灼的眸底迅速地游过。
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苏吟儿应该怕的。
可她气得浑身发抖,沉闷的痛让她连呼吸都打着颤儿。她拼尽全力,纤白藕臂捶打在他的结实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