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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18)

作者:张部尚书 阅读记录

王氏一再派人过来相看,见陆松节与白婉“琴瑟和鸣”,这才放下心来,只叮嘱陆松节好生照看,别叫白婉再劳心伤神,陆松节唯唯应是。

那几日,他当真留在府上,照看白婉起居饮食,替她迎来送往,便是与客人叙话,也与寝屋隔着稍远的距离,叫她能得个清净。

白婉歪在床头,隔着影绰的帘幕,见陆松节人影忙乱,心绪一时复杂。

他这样,又好似怜惜她了,雨夜失察她受寒,是误会吗?白婉不敢多想,怕他只是徒爱虚名,不想背负“不孝”之罪,才在王氏面前做样子。不论是否真心,至少他表面功夫做得很足。

他不仅不再去私宅,还对白婉千依百顺,哪怕白婉半夜刻意摇醒他,叫他到三条街外摘别人院里岔出的杏花,他都怡然愿往。

夜里被他抱着哄睡,白婉不免幻想非非。难怪张幺妹喜欢缠着他,他稍露情谊,见惯宗室公子的白婉都难以招架。倘或日子就这么下去,她似乎也可以接受了。

白婉养了好些天,身体没什么起色,只是心情爽朗许多。陆松节既吩咐过,她便依言把从外地回了盛京的女郎中介绍给张幺妹,甚至提前找好了稳婆、乳母,免张幺妹突然生产,自己没个准备。

*

六月下旬,艳阳高照。

萧素馨托人来信,邀白婉到萧氏老宅附近私祭萧于鹄。白婉心弦微动,换了身浅色素服出门。

安国公生辰宴近,她先提前将严宁棠的名琴送到了意和琴坊,叫斫琴师调试,又带严宁棠去定制赴宴的裙子。待支走严宁棠,白婉才去严氏酒楼等萧素馨。

推开轩窗眺望,东安大街熙攘喧嚣。

一辆漆朱饰金,浮雕花鸟的马车转出四姑娘胡同,飞驰而来。四姑娘胡同是大靖朝有名的勾栏瓦舍,教坊司所在地。

隶属朝廷的教坊司,因为世道不平礼乐崩坏,如今早沦为礼部官员中饱私囊的钱库,他们不向上纳税,却搜刮倡伎们的赏钱,偶尔,还揩她们油水。

萧素馨闭眼靠着车壁,回想起方才席间男人们肥腻的嘴脸,仍隐隐做呕。

不一会,她便用帕子捂着嘴,往痰盂里吐起来。她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往外吐的全是苦水。

吐得她几乎要喘,服侍的丫鬟忙给她斟茶漱口。

萧素馨总如此,想是身上害了病,但她并不在意,也不找大夫。她知道自己是恶心的,仰着妆容艳艳的脸,毫无生气地倒在软枕上,随马车颠簸。

就在马车急入窄巷,光线陡暗时,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大活人蹿进了车内,差点将萧素馨压成扁饼。

萧素馨欲要喝斥,却被对方一把捂住嘴。没想到来人是旧识徐太安,他额角流血,嬉皮笑脸道:“碰巧了,刚被人追杀,不得已借姑娘的车一用。”

他正暗查白萃璋的案子,谁承想会被白同赫报复,买凶灭口。不过他这人拧,眼里不揉沙子,明知道危险重重,还是要查。

白氏是皇甫党的利齿,他做梦都想从白氏身上找个突破口,最好能牵扯到皇甫党,将皇甫党连根拔起。陆松节作为白氏女婿,本是最好掌握白氏罪证的线人,偏偏他更拧,五年来嘴被锯掉一般,死活不肯透露白氏半句不是。

对于徐太安突然的出现,萧素馨颇是震惊,亦很厌恶。她猛地张口,狠狠咬他的掌心。

徐太安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松手。

“姑奶奶!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我好歹帮过你,就算你不感恩,也不至于报复吧!”

萧素馨却呸了声:“狗官,谁让你碰我。”

她推开徐太安,只觉肮脏至极。不承想收手时,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她这才发现,徐太安身上都是伤,殷红的颜色早浸透了他打补丁的素服,从前胸洇出,从手腕流下。

萧素馨难掩惊诧。徐太安却是神色如常,咳了咳道:“萧姑娘,抱歉,我并不想冒犯你,但现在后头还有追兵,我没处躲藏,你发发慈悲,只把我捎到严氏酒楼,我就下车。”

他也是无意间撞见的马车,不知道车主是萧素馨。

萧素馨默了会,也不答应,却是错开了和徐太安的距离,窝在角落里不再说话。她不说话,便是默许了。

萧素馨虽不喜和徐太安同乘一车,但她正好也去严氏酒楼,徐太安又受了重伤,她此刻赶人下车,未免不近人情。当然……她承认那天他的确在客观上救了她。

徐太安见她如此,便识趣地缩到她对角,与她隔开距离。他想,这艳冠盛京的美人,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坏。他身上数道刀口,大的口子还汩汩冒血,只得用手掌捂着,脸色逐渐苍白。

萧素馨瞥了几次,总觉得下一秒他便要死了。萧素馨别过视线,并不想理睬,但徐太安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在旁,她没法完全忽视。

半晌,她没好气地从身下的暗匣中取了金疮药,并着丝帕扔到徐太安身上,也不瞧他,只冷淡道:“拿去,别死在我车里。”

熹微的光线漫过她的侧颜,眼神闪躲时睫羽如蝶翼翩跹,徐太安微微发怔,爽朗笑道:“那徐某就多谢姑娘美意了,您真是观音在世。”

萧素馨听过许多男人赞美她,但头一次听别人夸她女观音。她也不说话,只闭上眼不再看他。

外面人声渐沸,不知过去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萧素馨掀开眼帘,却见徐太安冒到自己跟前。徐太安转了转那瓶金疮药,笑容灿烂:“药效很好,我家贫如洗,这药先借两天用用,回头再还给姑娘。”

“你……”萧素馨话没说完,他却已跃下马车。

萧素馨撩起车帘子遥遥看去,头顶严氏酒楼的招牌光辉溢彩。白婉临窗而坐,一眼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第16章 前缘(捉虫)

“姐姐。”

酒楼外,萧素馨拉过白婉的手,低唤了声。白婉好似又比先前见时憔悴,如一张薄薄的纸,被风轻轻一吹,就飘到她面前。

“我听说你病了,不曾好好吃药吗?”

白婉掩唇轻咳两声,秀眉轻蹙道:“快别提吃药,最近吃药比吃饭勤快,闻着药味都想吐。且怎么吃都不见好,身子一日比一日沉坠,叫我烦恼得很。”

她原还想,难得自己现在与陆松节相敬如宾,快快调理好,早点怀上孩子。可惜她不争气。

萧素馨狐疑,问了给白婉看病的郎中是谁,白婉如实相告,又道:“若连盛京有名的女科圣手都拿我没办法,大抵我是不成了。”

“晦气话不兴说。”萧素馨忙打断她,“前儿还跟我说要怀,到头来虚晃一枪。论看这方面的大夫,我比姐姐有门路。你该知道四姑娘胡同里都是些什么人,下边毛病多着呢。”

勾栏里的糜烂春光,白婉有所耳闻,自是信她的话。但白婉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背着陆松节,找些个术法诡吊的行脚大夫。架不住萧素馨的殷切推荐,她思量半晌才点点头:“那试试吧。”

简短寒暄毕了,二人到街上买了两块香,往萧氏老宅旁边的祠庙去。

萧素馨在盛京举目无亲,只得白婉一个故交。她本不想用私祭的借口找白婉,但提都提了,不能不履约。

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

“姐姐,那陆大人待你不好吧,怎的把个面若桃花的美人,养成伶仃的竹竿了?”

萧素馨知道白婉已嫁人,不敢多提故旧,毕竟萧于鹄没了五年,再长情的人,都该淡忘了。何况白婉的夫君陆松节名动盛京,她萧家门庭寥落,蛛网蒙尘,即便萧于鹄人活着,也难破镜重圆。

“他?”白婉想了想,道,“最近对我还不错的。”

“最近?”萧素馨蹙眉,总觉得这话奇怪,“从前呢?”

白婉被她追问,一时难堪。其实她不甚了解陆松节,总觉得他像六月的龙王,放晴还是下雨,全凭心情。好时,白婉能松快两天。歹时,白婉便郁郁寡欢。不论如何,她的心绪总被他吊着,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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