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73)
时间紧张, 怕被人怀疑,他深深望了谢温时一眼, 只是道:“你多加小心, 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 他又匆匆忙忙离去。
谢温时望着谢爷爷的背影,松了口气。
农场场长热情地请他去山上观摩大家伐树,希望成为他文章里的素材,让四平农场的名号传到大江南北。
谢温时也没拒绝,跟着他上山去了。
林子里的松树茂密结实,生长多年,还能看见松针间棕色的硕大松塔。
外面阳光灿烂,里面,却被层层树梢遮得眼前一片昏暗。
场长笑道:“咱们农场就在山里,别的不说,山地和林木资源最是丰富,支撑了公社和县里起码百分之八十的木板。”
四平农场,是直接联通着县里的国有木板厂的。
谢温时看着远处被砍得秃了一片的山地,不置可否。
照他看来,砍这些长了几十年的老树去开荒、当桌椅,实在不是个可持续发展的行为。
但他笑了笑,只是道:“早就听说过咱们农场了,之前听我们大队的木匠说,木头都是这儿出去的。”
农场场长哈哈一笑,“没错,没错!”
改造人员们几人一组的干活,谢温时跟着场长转了转,道:“我还是第一次看集体伐木,想自己去看看。”
场长笑呵呵点头,“行,你去吧!”
谢温时四处看看,像在对比不同人伐木的进度似的,最后站到了小宋身边。
他屈指敲了敲被砍到一半的树干,随后问道:“这么粗的一棵树,你们得砍多久?”
小宋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高调的过来。
他强行镇定下来,握着手里的斧头,回答道:“我力气不够,这一棵得花半小时。”
谢温时颔首,绕着这棵被砍断三分之一的大树转了圈。
他语气随意,“这么宽的树能做什么?能做木桶吗?”
小宋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谢温时大概是随便找个话题搭话,便接着回了一句:“应该行,我知道还能打木板做柜子。”
谢温时神色好奇,看向他们手里的斧头。
“我能试试吗?”他笑笑,道:“我还没砍过树,想上手试试。”
说着,手伸向了旁边的谢爷爷,“我能用用你的斧头吗?”
谢爷爷心都提了起来,默默递过去斧头,余光看见场长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干啥呢?”场长有些疑惑,“谢同志要试试?”
谢温时颔首,拎着斧头掂了掂,很好奇似的低头看看,让小宋让开。
“我下手没个准,你往旁边让让,”他语气平淡,说不上客气。
小宋一愣,赶紧拎着斧头退后。
听见这话,刚准备上前看看的农场场长也默默退后两步。
谢同志既然没砍过树,第一次上手,在旁边容易被误伤。
他站得远远的喊道:“你小心点啊,别抡着自己!”
谢温时应了声,盯住原先被砍出的裂缝,用力挥了一斧头——“咚”一声闷响。
裂缝没有丝毫变化。
他这一斧头,落在了裂缝上两厘米。
谢温时的手臂震得有些麻,他把斧头换了个方向,场长不由得问:“你还要试?”
他心想这人明明是大城市来的,对这些苦活儿居然还挺感兴趣。
谢温时最后跟着小宋,跟这棵大树耗了许久。
终于,树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场长赶紧把谢温时拉走,“砍完了砍完了,我们站远点。”
他这才把斧头还给谢爷爷,朝他弯了弯眼睛。
谢爷爷心中暗叹一声,站回小宋身边。
小宋卯足力气,伸脚狠狠踹向上方快被砍断的树干,同时喊了一声,“前面的都让让!”
大树应声而倒。
长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大树剧烈抖动着,树梢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好像被暴风打过。
它擦过其他树的树梢、树干,最后,狠狠摔到地上。
无数枯叶灰尘扬起,空气都变黄了,如同旋风把林子里卷过。
一棵几十年的老树,就这样落了幕。
谢温时冷眼看着,伸手掩住口鼻,等扬起的枯叶落回去才放下手。
他演全这一场好奇勤劳的戏,对农场场长感叹道:“原来砍树也这么辛苦啊。”
农场场长深以为然,“可不是,我们农场干活的比他们种地的还累呢!”
他顺势倒起苦水,“现在是六月多天热,你不知道,等十二二月份的时候,要是上面有指标,我们大雪天还得上山砍树呢!”
“那雪厚得能没过腰,等背着树下去,手脚都是冻疮,还有直接把脚冻掉的!”
说到后半句,场长是真心实意的。
东北的冬天在外干活,可是真的容易没命的。
谢温时的心猛地揪起,等冬天,干活的人不就有谢爷爷吗?
想起谢爷爷在大雪天背着那么粗的树,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的样子,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但他偏偏不能表露出分毫。
他眉头微皱,露出的神色惊讶而略带怜悯,跟着农场场长一边说话一边往下走。
说了许久,等谢温时答应给农场写一篇文章投给市报,农场场长这才满意地换了话题。
他顺势问道:“咱们农场这边山上有野果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馋过了头,我总感觉闻见了一股草莓味儿。”
“草莓?”场长一愣,手把大腿一拍,满脸惊异地看着他。
“你这个鼻子够灵啊!附近的山上的确长野草莓,但是长得很少,不好摘,我们这帮大老爷们也懒得去。”
他问谢温时,“你要去摘不?我找人带你过去。”
谢温时面露犹豫,“这不好吧。”
“害,这有啥不好的,”场长拍案决定,“行了,我这就找人带你去摘草莓!”
最后,谢温时摘了一小筐野草莓回红江沟。
这小筐子还是场长送他的,只比他巴掌大一圈,小巧可爱,是用藤蔓编的。
现在,里面装了满满一筐艳红的野草莓,个个颜色鲜亮,晶莹喜人。
谢温时摘了几片路边的宽叶子遮住小筐,趁着天没黑,赶紧去了申宁家。
敲门三声,门就被打开了。
申宁熟练地伸手要拉他进来,谢温时先一步把小筐子塞到她手里。
“猜猜是什么?”他用手掩住树叶。
申宁早就已经闻到了,今天的谢温时,身上带着野草莓的酸甜香气。
她兴奋道:“野草莓!”
谢温时颔首,他拿开几片树叶,就露出了底下新鲜饱满的小草莓。
他笑道:“你不是想吃吗?我今天去农场时摘的。”
申宁眼睛亮晶晶,立刻伸手想要抓一个。
还没抓到,筐子又被谢温时的手遮住了。
她的手盖到他的手上。
两个人的肌肤同样白皙,却肉眼可见的能看出差别,下方的手更大,骨骼感清晰硬朗,好像白木刻的雕塑。
而上面的手明显秀气许多,指甲微尖,粉光莹润。
谢温时逐渐习惯了两人的触碰,耳尖微红,但语气还是慢条斯理的镇静。
“洗了才能吃。”
申宁只好缩回手,跟着他进院子。
她嘴里嘟囔着,“就没听说哪只豹子吃野果还要洗的。”
谢温时回头瞥她一眼,她脚步一顿,脖子坚定地梗着,眼睛却四下乱转。
“豹子不会闹肚子不会有虫?”他微笑道:“小心上面被毛毛虫爬过。”
申宁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她想起了软乎乎蠕动的毛毛虫,浑身绒毛,面目可憎,顿时觉得浑身发痒。
她当猫的时候,最讨厌毛毛虫。
倒不是怕,而是发自内心的恶心。
她固执的脖子软化下来,谢温时心中好笑,语气放软。
“所以,以后菜和果子都要洗干净再吃。”
申宁勉勉强强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