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55)
而谢温时见那个讨人厌的黑熊离开,心口气一松,专心看向了申宁指的糖果。
“上次的虾酥糖好吃吗?”他问。
前阵子他给申宁送过一次虾酥糖,也是那天,她说“喜欢他”,“只喜欢他”。
申宁其实不挑嘴,乐呵呵点头,“好吃!”
谢温时笑笑,“还喜欢吃什么糖?”
申宁想了想,“猪油糖!”
供销社的糖就这几种,这么多年,她其实都尝过了,猪油糖也是比较好吃的。
谢温时点点头,便看向柜台前的售货员,“同志,来半斤虾酥糖,再要半斤猪油糖。”
售货员笑着应下来,麻利地称糖,一边包油纸,一边看向申宁。
“一阵子不见,申同志都处对象啦?”她笑着打趣。
申宁一愣,摇头,“没有啊。”
谢温时也一怔。
售货员眼睛在两人中间扫了一圈,抿嘴偷笑,“你还不好意思呢?”
刚才刘宝志和申宁凑近了说话,这个男同志眼神就不对劲了,还立刻走过来宣誓主权!
申宁刚要解释,售货员已经包好了糖果,递给谢温时,“同志,一共一斤粮票饶三毛钱。”
谢温时掏出钱票付了,拎着两包糖果,转头问申宁。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申宁低头看看他手上的糖果,这是给她买的吗?
不确定。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直白问了,“你的糖是给我的吗?”
“嗯,算我的谢礼,”谢温时轻笑,看着她毛茸茸的乌黑头顶,突然有点手痒。
他控制住自己的手,语气温和。
“之前的时候我不知道,昨天知道,也该好好谢谢你。”
要不是申宁的药膏和吃食,谢爷爷远在农场,一定会过得更凄惨。
何况——他想起了谢爷爷口中的野猪。
要是当时没有申宁,也许爷爷根本活不到今天。
想到这里,谢温时的眼神更加柔和,低声道:“等回大队了我再给你。”
要是现在当众把糖给她,要不了明天,两人的风言风语就要传开了。
申宁眼睛一亮,几乎想要摇尾巴。
“好!”她压着自己的声音欢喜道。
其他人各挑各的东西,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乍一看,很像偷偷接触的小情侣。
申宁买完一盒火柴和煤油,悄悄跟他说:“我们可以先回去吗?”
她摸摸肚子,被谢温时敏锐地发现了。
“饿了?”
申宁又拍拍平坦的小腹,理直气壮:“饿了。”
虽然她早上吃了很多,但架不住消化得快啊。
谢温时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便点点头,“那我们先走吧。”
两个人拎着东西静悄悄离开,等站到大街上,申宁才满足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供销社里各种人味都有,又闷又臭,她都快忍不了了。
两人快步往外走,没多远,申宁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红烧肉香气。
国营饭店就在这附近。
她咽咽口水,想到自己已经花光的肉票,只能郁闷地继续往前走。
谢温时起初没闻到红烧肉的味道,越往前走,香气越明显,直到他突然听到旁边“咕咚”一声响。
他惊讶转头,就看见申宁馋得直咽口水的样子。
谢温时:“……”
他停下脚步,失笑,“都这么饿了?”
申宁满脸无辜地点头。
“我请你吃饭吧,”谢温时笑道,脚步一拐,便要进国营饭店。
没想到,申宁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谢温时疑惑转头,“怎么了?”
申宁没看国营饭店充满诱惑力的大门,语重心长道:“肉票很难弄的,算了,我还是回家吃烤鱼吧。”
旁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烤鱼,在她这儿倒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谢温时忍俊不禁,不由得道:“你不喜欢烤鱼?”
“喜欢,”申宁歪头想想,直白道:“我只喜欢你烤的鱼。”
他烤的鱼又香又嫩,火候正好,最得豹子的喜爱,但她自己烤的就很难吃。
她说的是实话,但落在谢温时耳中,却是另一种情话。
他耳根微红,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
“那我回去给你烤鱼。”
申宁点头如捣蒜。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隔了两米远,等到岔路口,谢温时方向一变,去往申家。
说起来,这条偏僻的小路他也走了许多遍。
申宁一开门,他一进去,便看见院子围墙下挂着的鱼干,有大有小,已经晾干不少。
昨天找她的时候情绪太激动,今天冷静下来,谢温时才注意到这些鱼干。
他眉头微皱,“又去草甸子了?”
申宁眨眼,“没、没啊。”
谢温时深深看她一眼,只把她看得眼珠乱转,才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就不敢看人。”
他并没有限制她的想法,只是道:“草甸子危险,你要小心点,注意别陷进沼泽里。”
申宁忙不迭点头。
谢温时这才把两包糖果递给她,“尝尝,喜不喜欢?”
说着,便准备挽起袖子干活。
申宁便美滋滋拆开纸包,捏出一颗棕色的猪油糖,塞进嘴里,忍不住道:“爷爷也喜欢吃甜的。”
谢温时动作一顿。
爷爷?
她是叫他的爷爷谢长鸿吗?
申宁并没发现她脱口而出的问题,含着糖果,伸手给他拿了一颗,“你吃啊!”
看一眼他的脸色,不禁疑惑,“你脸怎么这么红?”
谢温时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果然是烫的。
他沉默着接过糖果,送进自己口中,等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才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
他假装没听见她的称呼,准备去找鱼。
“可是晒过的鱼烤着不好吃,”申宁捧着纸包,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背后。
“那你想吃什么?”谢温时走向外间的厨房。
知青点的食物已经够少的了,可申宁这边的食物更少。
他目光所及之处,连柴火都只有两小垛,明面上,只有半筐土豆地瓜,还有简单的油盐佐料。
红江沟人家里常见的酸菜缸、咸菜缸通通没有。
谢温时看了申宁一眼,走到厨房唯一的小陶缸面前,握上盖子,“我能看看吗?”
申宁还没反应过来,“你看啊。”
他掀开盖子,看到小缸子里的黄色面粉,粗糙陈旧,一看就是最粗的那种玉米面,只铺了一个缸底。
厨房里一共就这么点东西,她是怎么吃饭的?
谢温时眉头紧皱,轻声问:“你家地窖里有吃的吗?”
申宁歪头想了想,冬天的时候她会拿地窖存肉,但天气热了,地窖就空了。
于是她自然摇头,“没有。”
谢温时心情一下子沉重下来。
他一直以为申宁过得比较宽裕,才能有食物接济爷爷,没想到,她自己吃饭都困难。
这个厨房里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成年人十天的口粮。
怪不得申宁时常打猎抓鱼,原来她的食物根本不够吃。
“你秋收分的口粮呢?”谢温时有些严肃。
申宁心眼不多,会不会是被人坑骗了口粮?
申宁看着他严肃的脸色,舔糖的舌头都慢了下来,有点茫然。
“去年秋收分的口粮——”她仔细想了想,“过年的时候就吃光了啊。”
人类都得省吃俭用的口粮,怎么可能满足豹子的胃口?
何况还都是难吃的玉米面、地瓜这些东西,申宁捏着鼻子吃下去,好不容易才没浪费。
她不知道,她的话在谢温时心里塑造了一个多可怜的形象。
没吃没喝,不得不去危险的草甸子抓鱼,这种情况下,还总想请他吃烤鱼。
申宁还眯着眼笑道:“猪油糖好香,我要去给谢爷爷送点!”
“不用,”谢温时语气和缓,“你自己留着吃,爷爷那边我会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