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很大，跟前妻吵架后酒驾的司机，从那条路行驶，车速很快。

当时他们正好就在横穿那条马路，赵曦倩先一步反应过来，基于对死亡的恐惧，她什么都没想就往前跑，想要赶紧跑去对面。

但跑动时身上的雨水全都飞溅着向后，甩在了温远航脸上还有眼睛上。

他就是一个下意识闭眼擦水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到跟前来了。

温远航当时想也没想，就一把扯过赵曦倩，借着拉扯的力气跟赵曦倩交换了位置。

最后被车撞的人是赵曦倩，温远航劫后余生的站在路边，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地面上是一滩血，混杂着雨水很快就将路面四处染红。

车辆已经肇事逃逸，只剩下睁着眼睛疼痛到发不出声音的赵曦倩，那双曾经充满着爱意和对未来期盼的双眼，紧紧盯着温远航的方向。

温远航看清眼前画面时猛地一退，跌坐在地，衣服裤子很快被浸湿，他在几番纠结后，还是走到赵曦倩身边看了看。

那天中午，人们都在地铁站内躲雨，路上一辆通行的车都没有。

看着奄奄一息却还没死的赵曦倩，温远航恶向胆边生，看着前方的江河。

是啊，如果赵曦倩活着，说不定要赖他一辈子，自己难道要跟这样一个女人纠缠一生吗？

不！他的未来一片光芒，还有更高更远的未来等待着他！不能就怎样被赵曦倩毁了！

温远航艰难吞咽着口水，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后，当机立断抱起赵曦倩，朝着桥下走去。

下着雨的河水很冷，锥心刺骨。雨水越来越大，掉落在路边的伞中也盛满了雨，那鲜红的印记随着风雨冲刷，全都流进了下水道和浑浊的河水中。

没有人听见赵曦倩的挣扎和求救，只有穿着一身黑衣，像一座雕塑立在河边的温远航。

昏沉的天空，雨水掩盖的是曾经犯下的恶行，还有埋藏内心深处的肮脏。

第84章 清清不想当好人

“至于，你的记忆？”叶溪清幽缓缓地说着真相，“你死了成为鬼之后，我想温远航应该是见过你的。”

“或许那时候你充满怨气，马上就要变成向他索命的厉鬼。”

不过温远航求生心切，跟他家人和盘托出后，他母亲带着他四处求找高人。可能在一些人面前隐去了事情的真相，得来了符纸护身。

也可能直接花了大价钱，在一些邪门歪道那买了护身符纸，甚至…篡改了赵曦倩的记忆。

把推搡着将人当了挡箭牌，又心狠手辣把可能还能挽救的人直接淹死，篡改成了赵曦倩心甘情愿，主动飞奔而去被车撞死。

最后赵曦倩的记忆中所存留的，只有对温远航的爱和喜欢，还有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执着。

但温远航还是觉得不放心，生怕这记忆哪天会恢复，自己无知无觉间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他去了掌缘寺，欺瞒僧人求得护身符，将鬼魂挡在几米开外，也让自己无法再看见这令他害怕的恶鬼。

最后，为了控制和困住这只恶鬼，温家人从河底打捞上来骸骨，制成骨灰再使用符咒之术，让赵曦倩永远被困在人间，永世不得超生。

时间的流逝，让温远航逐渐将这件事淡忘，或许是刻意封存在最深处不去回想。

一天又一天，自己再也没有梦见那死在河水中的赵曦倩，生活也重新回到正轨，温远航以为这件事再也不会被翻出。可命运弄人，这世上就是有很多的不确定，说不定就在某个清晨，某个傍晚，又或是某个毫无防备的转角出现。

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所作所为，皆有命数。

叶溪清掀掀眼皮，看向那站着的鬼和坐在地上的人。

他哼笑一声，“看在你无知的份上，之前你对我大吼大叫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叶溪清身体后仰，打了个哈欠，“杀人不可取，他的所作所为当然由法律来评判，你的公正天地也会为你澄清。之后有罪偿还，无罪投胎，因果不相欠。”

——

警车来的时候，叶溪清刚好在门卫处拿了小零食。这次来办案的正好是之前在山上，因为连环杀人案谢天宇而出现过的几位。

他们看到叶溪清就连忙过来打招呼，纷纷感谢他再一次报警。

叶溪清淡笑着没有说话，真以为他想报警啊？谁好好的希望自己被卷入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中，在家睡觉喝茶他不香吗？

“不过，受害人的骨灰还得回去审问，到时候也会成为证据。”

叶溪清看了眼手机，司机给他发信息说已经快到了。

他手插进兜里，指尖触摸着手机边，“骨灰就在学校，至于在哪里，你们自己去找吧。”

警察一愣，看向叶溪清的视线有些探究，但注意到他十分困乏一点精神都没有后，心神一晃，那些疑惑全然消失。

“好的麻烦您了叶先生，等明天我们会上门录口供，感谢您提供的证据，接下来就不打扰您了。”

叶溪清看也不看的点点头，抬脚朝着路边走去，司机正好停下车。

他正准备上车，身后就传来了阴凉之气。

“叶…老师。”赵曦倩声音低低地在他身后响起，“对不起。”

叶溪清的手放在车把手上，没有回答，是原谅还是不原谅他都没有给出答案。

“我…会跟阴差走，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

叶溪清稍微侧了侧身，半眯着没有情绪的眸子，但赵曦倩就是无端感觉，叶溪清正在用眼神谴责她的冒犯。

好像突然被骂了……你可真是屁事多啊，都要走了还有事情麻烦我…之类的。

赵曦倩有些无言，但想着心中的牵挂，她还是鼓起勇气说：“我的小狗，之前我在出门时还跟它说要给它带骨头回家吃，但我没能回去。”

阴森恐怖的女鬼低下头，声音是真情实感的悲伤和遗憾，“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只有它陪伴着我度过了那最难过的时光，现在我要走了，不知道布布怎么样，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去看看它？”

布布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狗狗，还没满月时就被遗弃在垃圾桶边的断尾小比熊。

不知道自己死去的这一年里，布布如何了，是否还活着。

叶溪清握紧车把手，最终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我无意当好人，当初答应帮你也只是因为想解开疑点，还请赵小姐不要误会了。”

他说完，就打开车门上了车，再没给赵曦倩半个眼神。

赵曦倩张开嘴，还想追上去再说点什么，耳畔就传来了锁链拖拽在地上的声音。青白僵硬的阴差来到她面前。

她收回视线，最终闭了闭眼，唇边溢出一声：“再见了。”

——

“毛叔。”叶溪清划了划手机，突然抬起头对司机说：“去老城区，祥和小区。”

第85章 不要偷吃狗粮

在门卫保安的带领下，叶溪清看到了那只脏兮兮，浑身毛发打结的小狗。

体型很小，很瘦，可以看得出来平时吃的少，营养不良。

小狗看到他们时充满敌意，弓起身体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

保安当即怒斥一声，“别叫！”又转头对叶溪清赔笑，“真不好意思啊，这狗是以前我们小区里有人养着的，但那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回来，房租也没付，这狗在小区里赶也赶不走，脾气差的很。”

叶溪清嗯了一声，他蹲下去，“你好，布布。”

低吼的小狗声音一顿，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整个黑黝黝的狗狗眼都呆滞了。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了。

这个人类，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回家吧。”叶溪清试探着伸出手，将掌心贴在小狗脑袋上轻轻触碰，“回我们的新家。”

就算是洁癖，有时候也会稍微放弃原则，露出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