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78)
小狗虽小,却还是有些力气了。许惊鸿手里还端着一碗牛乳,被初七这么一扑,牛乳飞溅了出来,若不是许惊鸿动作几块的挪开手,陆幼檀怕是会被泼上一脸的牛乳。
“公子。”
白露是不想掺和到他俩之间,便远远的站着。此时,忙上前去接过许惊鸿手里的碗,放到一旁,招呼着侍女来打扫地上溅到的牛乳。
屋里的下人动作动作极快的打扫,而初七却丝毫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兴奋的摇着尾巴,在陆幼檀的脚下乱窜。
“谢谢。”
陆幼檀本能的抬头道谢,却在和许惊鸿目光相接的时候,被他眼里的坚定和严厉逼的后退了半步。她有些变扭的别开脸,抿着嘴,犹豫了一会,才轻声的开口。
“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陆幼檀没有抬头看许惊鸿,却听见了一声悠远轻飘的叹息声。
要让陆幼檀这样一个对外界保持着高强度的警惕和不信任的人,让她交出部分的信任,来全身心的相信一个人,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许惊鸿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吃早饭。”
陆幼檀最怕的就是在紧张的对峙过后,尤其是明明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并且归责之后,双方之间残余的冷漠和尴尬。这样可以称作冷漠的行为,仿佛实在警告她刚刚干了一件多么难以被原谅的罪大恶极的事情,让她坐立难安,并且感到难堪。
这是她不愿意与人产生进一步的深度社交的原因。
好在许惊鸿并不是这样的人。甚至,他是陆幼檀见过翻篇翻得最快的,最果断的一个人。
陆幼檀变扭的坐下,面对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点心小菜,却有些没胃口。她提着筷子,半天没有动手。
“刚喝了生冷的,先喝碗粥暖暖胃。”
许惊鸿将白粥推到了她面前,语调平常,没有残余先前对峙中的情绪。
陆幼檀接过粥,小声的道了谢,没有多说什么。
她这性格许惊鸿摸得已经摸得清楚了,陆幼檀只有知道自己理亏的时候才会这样,生怕别人再有怪罪。可能是之前这么多人,在别人的脸色下过日子形成的习惯。
许惊鸿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望着桌上那平铺开的,算得上是壮观的小碟子,忍不住皱了眉。只是他俩吃饭时,周围没有留人,也没有人替他解答为什么早膳这么的丰富。
见陆幼檀依旧是一脸不知道吃什么,兴致不高的样子,陆幼檀自从高烧之后,食欲一直不好。
许惊鸿若是不出声,陆幼檀怕是只喝几口粥,就把这顿饭敷衍过去了。
目光在点心里转了一圈,许惊鸿夹起一个虾饺,放到她面前的小碗里。
“尝尝这个虾饺,味道不错。”
冬季河虾清甜爽口,府上的师傅手艺又相当高超。陆幼檀咬了一小口,觉得味道确实是很好,这才大口的吃了起来。见许惊鸿自己也夹起了虾饺,先前的变扭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也没用早膳吗?”
“吃了,刚处理完一些事情,一会带你出去转转。”
许惊鸿吃了几口点心,便放下筷子,一脸正色的开口道:“我知道你来江南是由事情要查,刚好我在江南听到了一些风声,可能你会感兴趣。”
第62章
“我这样出来,不和长公主他们打个招呼真的合适吗?”
陆幼檀把玩着手里的小茶盏,有些担忧的问。她正坐在茶楼的二层小包间里,百无聊赖的往窗外张望。这座茶楼位于金陵城最繁华的路段,楼下人俩人往,热闹非凡。
她的对面,许惊鸿端着茶水,轻轻摇了摇头,气定神闲的开口道:“没事,就是我娘让我带你出来走走的。”
“可是我们不是才刚吃完早膳吗?怎么又来这里干什么?我真的吃不下了……”
许惊鸿抬眼望向她,指关节轻叩了两下桌子,打断了她的碎碎念。
“不是让你看着街上的人?”
“街上这么多人,我到底要看谁啊?”
陆幼檀往窗外探了探。正对着茶楼二楼窗口的是一间糕点铺子。临近过年,铺子的生意极好,挂着喜庆红绸的店铺门口人来人往,眼花缭乱。只是盯着看了一会,便晕头转向的。
接受到陆幼檀略有些哀怨的目光,许惊鸿放下茶盏,转头看向窗外。他侧着脸,眼眸低垂,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
沉默了几分钟后,许惊鸿收回目光,看向拖着脸发呆的陆幼檀。他抬起手,玉白的手指虚指向糕点铺子门口,轻轻点了点。
“那是你的表兄,唐思恒。”
“啊?”
回过神来的陆幼檀一惊,她探头顺着许惊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糕点铺子门口依旧是人头攒动,勉强可以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店小二,正艰难的在来会穿梭的人中和几个人正在说话。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陆幼檀疑惑的歪头看向许惊鸿。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她哪来的表兄?
“当年你和江家庶女的那起争端,我也有所耳闻。”
突然提起当年的事情,陆幼檀脸色一凝,收敛起了懒散的姿态,将脊背挺得笔直。
她真的很抗拒提当年的事情,不仅是她,江淮淼也很抗拒。这种明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却无人相信的困境,已经折磨了她十年了。满腔的苦楚无以抒发的感受,像是一把钝刀,日复一日的在她的心上划拉。每想起一次,就是在将她往绝望的深渊中按去。
“江夫人是临安人,当年出嫁时,带了一个陪嫁的丫鬟,共同前往京城。江夫人仁慈,在她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让邢国公纳了她的陪嫁丫鬟做妾。”
“刘姨娘……”
陆幼檀的脸色不太好,她的声音干涩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在京城中并不算什么秘密。但是京中却鲜有人知道,刘姨娘帮衬了临安的娘家不少。刘家从前是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如今也是能在县令面前说上话的人了。”
在谈及这类话题时,陆幼檀的情绪很容易失控,也就很容易受到周围事物的影响,从而产生一些极端不理智的想法。
因此,许惊鸿在讲述时,语调始终是平缓且没有情绪的,以一个旁白的视角,将信息传递给陆幼檀。
陆幼檀紧皱着眉毛,顺着许惊鸿的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接道:“所以刘家在借唐家和江家的势,发展自己在临安的势力?”
许惊鸿没有说话,可陆幼檀依旧在他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的赞赏。她鼓起勇气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年的争端,就发生在去江南探亲返程的途中。刘姨娘一定也见到了刘家的人……所以,江亦瑶当年的陷害,背后可能有刘家人的手笔。”
这个猜想,陆幼檀之前就想到了,只是她毕竟缺少打听消息的手段。如今听许惊鸿简单提了一下,陆幼檀肯定,刘家是有野心的,刘姨娘和江亦瑶干的事情,一定有刘家人出力。
只是不知道,唐家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看着陆幼檀低头沉思,许惊鸿瞥了一眼窗外,缓缓开口道:“唐思恒是来金陵办事的,今日便要回临安了。唐家人的态度和江家不太一样。”
陆幼檀闻言便抬起头来,目光好奇。
“你头七那天,唐思恒在金陵城里请人办了一场法事。”
陆幼檀有些震惊,她的内心被轻轻的动摇了一下。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对她的死做出反应。而且还是根本没有印象的亲戚。
在离开江府之后,她在心中已经把自己和江府的那些人清晰果断的区分开来了。所谓的血缘关系,不过是用来道德绑架,展现优越感的工具罢了。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血缘相同,并且在关心她的人。
表兄这个词,对陆幼檀来说实在也是太过于陌生了。她的目光忍不住的往窗外探去,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她的所谓的表哥,努力的想要给予这个词一个鲜活的,具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