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48)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了一口,推开了房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收敛起脸上的凝重和谨慎。笑意盈盈的唤了一声:
“春桃。”
陆幼檀并不需要人伺候,因此春桃也习惯了没有事情的时候,不留在陆幼檀跟前,而是去干自己的事。
“今天搭的公子的马车,忘了买糕点了。我累了,你帮我去买吧。”
她说着,塞了一块碎银到春桃手里。
春桃接过银子,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小姐明日不是要去书肆吗?为何不明日买?”
“今晚要去正厅吃饭,不垫着些,会饿的。”
陆幼檀看了一眼听闻动静也走了出来的秋杏,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她很快就压下了情绪,笑着指了指秋杏。
“你和秋杏一起去吧。”
秋杏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陆幼檀会特意招呼一声她。毕竟俩人平日里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但是可以出府的机会不多,她没有多想,欢喜的换了一身衣服,和春桃一起走了。
陆幼檀坐在院子里,目送着她们离开小院,掐着点算了算,在确定了她们哪怕要折返,都不会马上回来府中后,她站起身来,朝着秋杏的房门走去。
偷偷进别人的房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陆幼檀站在门口,双手攥住裙子,在上面胡乱的抓了抓。在做足了心里准备后,她强压下心脏剧烈跳动带来的强烈紧张感,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因为下人不多,所以秋杏也是捡着大的房间住。但是再大,终究还是下人的房间,大不到哪里去,一眼就可以看清楚全貌。
房间里很静,陆幼檀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陆幼檀的注意力高度的集中。她先是环顾了一圈,记住了房间大致物品的布局,然后才小心的搜查起来。
她非常的谨慎,并不轻易去碰触房间里的东西,在打开箱子或抽屉后,会在第一时间去恢复原状,免得一回头就忘记了物件原来的位置。
在一番小心到极致的搜查后,陆幼檀并没有找到阿芙蓉的痕迹。但确在秋杏床头的被褥下,找到了一袋银子。
这一袋银子的数额不小,少说也有二十多两。
哪怕当下正逢盛世,银两有些贬值,这也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足够一个家庭在京城一年的开销了。
要知道,陆幼檀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一个月的月银在扣去各类开销后,实际真正能够到手的,都还没有二两。
当然这和她不受宠也有关系,隔壁江亦瑶的月银就绝对不止这个数额。
但是秋杏一个侍女,哪来的这么多钱?
陆幼檀小心的将钱袋子照着之前的形状放了回去,在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从秋杏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可以肯定,秋杏有了别的来钱的路子。
高度紧张后的疲倦很快席卷了全身。陆幼檀躺在床上,思绪翻涌。
秋杏的这一笔巨款来历,有两种可能。
这钱要不是江亦瑶给她的。就是就是她将一部分的阿芙蓉私自匀出来,拿去售卖了。
这毕竟是违禁品,在严禁政策之下,想来价格也相当的可观。
陆幼檀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秋杏藏在床褥下的那一袋银子碎的很,江亦瑶素来好面子,给下人赏钱,应该是不会给的这么细碎的。
看来要去查一查秋杏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了。
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又因为躺着的姿势实在是过于安逸舒服了,陆幼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天渐黑了,才被春桃唤醒。
晚上还要去正厅吃饭。
陆幼檀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她的意识在梦里浮浮沉沉。
她梦见了自己因为吸食阿芙蓉被抓紧了大牢了,国公爷冷漠的从她的面前走过。画面一转又是江淮远领着江亦瑶站在她的面前,而她被人摁上了一辆囚车,正要被拉去游街。
这都不是一些好梦。
被叫醒的陆幼檀烦躁的坐在床边,用力的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拉扯头发带来的刺痛,让她勉强收回了胡乱的思绪。
“小姐,您先垫几口糕点,一会去正厅吃饭才不会饿着。”
春桃把一小盏糕点放到小桌上,点上了小桌上的灯后,又脚步匆匆的又去给陆幼檀找衣服。
可能是还没有从那离奇又痛苦的梦里抽离,陆幼檀浑浑噩噩的坐在小桌旁,伸手捻起一块糕点。随着指尖的动作,几片酥皮碎屑落在桌子上。
莫名的烦躁随着碎屑的跌落在陆幼檀的身体里升腾。
像是发泄似的,指尖的力度陡然增加,完整的一块点心扭曲破碎,枣泥的内陷艰难的裸露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要去和江家的其他人吃饭,又或是说吃饭前还要先垫几口糕点的行为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难受。
这一些平日里都在做的小事情,在这一瞬间,牵扯出铺天盖地的绝望来。
陆幼檀失控了。
她紧紧的攥住了糕点,在感受到掌心的油腻的瞬间,眼泪从脸颊滑落,她无声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迫在头顶之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难受的让人直掉眼泪。空气被周围的绝望吞噬,她大口地呼吸着,企图获得微薄的氧气。因为缺氧,她的四肢开始发麻,慢慢的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蹲在了地上。
蜷缩的状态,本能的给人一种安全感。陆幼檀将脸埋进膝盖里,不顾自己的手上还攥着糕点,用力的用小臂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脑袋。
在自己给自己塑造出来的安全环境中,陆幼檀终于哭出了声。
哭声由沉闷,很快的就变为发泄似的嘶吼,牵扯着胸膛中那些说不出情绪的焦躁,在房间里倾散开来。
这样没有理智的绝望哭声,吓了春桃一跳。
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衣服往桌上一扔,直奔到陆幼檀的身边。
“小姐,小姐?”
陆幼檀此时的模样实在是狼狈可怕,春桃不敢碰她,只是小声的喊着。
蜷缩成一团的陆幼檀看起来小小的,她躲在桌子的阴影下,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那只紧紧攥着糕点的手,此时搭在她的头顶上,酥皮碎屑落在凌乱的头发上,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
清醒一点!
陆幼檀在心里无声的嘶喊着。她的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自己的膝盖,发麻的指尖死死的嵌进了肉里。
她强行用疼痛唤回了理智。
第38章
“我没事。”
陆幼檀的声音沙哑,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的朝着春桃笑了笑。醉酒奥上扬的同时,眼泪还是不可控制的流淌了下来。
春桃被吓了一跳,但她不敢多问,忙扶着陆幼檀坐下。手忙脚乱替她掸开头发上的碎屑,又去打来温水,伺候她洗脸。
崩溃的感觉来的快,散去的也快。手臂酥麻的感觉逐渐褪去,陆幼檀看着手里被捏成一团的糕点,面无表情的缓缓松开,任着一团不成形的东西落在碟子上。
“对不起。”
她愣愣的盯着那一团糕点,轻声的说。
春桃将拧干的毛巾塞到陆幼檀沾着碎屑的油腻腻的手里,怯怯的看着陆幼檀,犹豫了一下之后,嘴角一垮,带着哭腔的请求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好吗?您不要有事啊。”
“我没事。”
陆幼檀轻轻摇了摇头,朝着春桃笑了笑。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春桃被吓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自称过奴婢了。
“这么会没事!”
春桃红着眼眶瞪了陆幼檀一眼:“您这样!一看就不开心啊,怎么会没事!”
这样的话,无论是江亦瑶还是陆幼檀,都听过很多遍。只是,没有真正经历过,是很难理解,为什么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会让一个人这样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