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33)
哪怕陆幼檀知道当下的官僚制度已经相当的系统且完善,百官相互交织牵扯,法律文书不断地完善,除了有监督朝臣的功能,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将皇帝的言行流程化,制度化。以维持国家机器在任何时候都能有序的运行下去。
纵使如此,陆幼檀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离着朝堂很远,是天下苍生中再渺小不过的存在了。哪怕有朝臣和制度制约,眼前的人也是一个特权阶级,要碾死她简直实在太容易了。
而且,以往看得一些文学影视作品里,总喜欢用杀伐果断的事件来展示皇帝的足智多谋。哪怕陆幼檀先前做了很多的功课,事先也了解到晋帝在登基后所颁布的都是些惠民的制度政策,是一个在民间被拥戴歌颂的明君。
但是他手握的那份能决定人生死庞大权力,还是让陆幼檀感到害怕。
而陆幼檀又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人,她总觉得皇帝都是极其敏感猜忌的。因此陆幼檀在行完礼后一直低着头,连呼吸都谨慎了几分。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她的额间还淌下了几滴冷汗。
晋帝对陆幼檀的恐惧一无所知,他一脸的疑惑的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许惊鸿,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拘谨的陆幼檀,估计是见惯不怪了,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转头看向端亲王,指着湿漉漉的两个人质问道:
“怎么搞成这样?这是江家走丢的那个姑娘?怎么也掉水里了?”
被点了名的陆幼檀本能的一颤,没有说话。
身为二人长辈的端亲王丝毫没有一点要担起责任的自觉性,他在晋帝面前依旧还是一副懒散的风流模样,他朝着许惊鸿挤眉弄眼,催促着他开口。
许惊鸿却不慌不忙的的又朝着晋帝一拱手,朗声道:
“陛下,可否先让江姑娘去换一身衣裳。”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陆幼檀身上。陆幼檀本就比同龄人要瘦小一些,虽隐约可见少女的体态,却依旧有些单薄了。而且此时的她裹着的是端亲王的袍子,明显大不少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小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无助又迷茫的抬头,却因为不敢直视晋帝和太子太子妃的目光,又惶恐的低下了头。最后还是怯怯的看向了许惊鸿。
“父皇,让儿臣带着江姑娘去换一身衣裳吧。”
太子妃和太子对了一个眼神,轻轻咳嗽了一声后站了起来,主动的揽过了这个活。
陆幼檀小心的抬眼看向太子妃,见她虽衣着妆容富丽端庄,却还是隐约透着一丝少女的稚嫩。俩人对上目光后,太子妃还歪了歪头,朝着她笑了笑,看起来并不难相处的样子。
她身后端坐着的太子也是朝着陆幼檀微微颔首,像是安抚她似的微微扬了扬嘴角。太子虽然和晋帝五官相似,却更加的温润舒展,并没有那一股逼人的威严,也没有三皇子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戾气。
他们俩人的身上有着明朗温润的坦荡的正气。让陆幼檀本能的觉得可以相信他们。
“去吧,再叫李申送一壶姜茶过去。”
晋帝挥了挥手,应了一声。许是陆幼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凄惨可怜,晋帝说话时还特意的放缓了几分语气,甚至还参杂了几分长辈的慈爱在里头。
只可惜陆幼檀根本没有精力去细细品味,她匆忙地道了谢后,便跟在太子妃的身后走了出去。
宦官李申和太子妃的侍女都守在门口,簇拥着二人往西边的耳室走去。
见二人离开,许惊鸿方才收回目光,站得端正,开始叙述刚刚发生的的事情。
“此时为那一支海棠簪子而起。”
“等等。”
许惊鸿才刚开口,就被晋帝打断了。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晋帝。
晋帝却转头看向一旁云淡风清,品着茶看戏的太子,吩咐道:“也带他去换一身衣服。”
“谢陛下,那这事……”
许惊鸿道了谢,又有些迟疑。
“端亲王不是还在这里,让他给朕来讲。”
晋帝抬手指了指门,赶人的意图明显的写在了脸上。许惊鸿也不废话,和被迫放下茶盏的太子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也离开了殿内。
殿中此时只剩下端亲王和晋帝两人了。
没有了小辈在场,端亲王就更不拘着自己了。不等晋帝招呼,他就已经撩起衣摆往先前太子坐的位置,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坐下后又非常自来熟的拿起茶壶,给自己酌了一盏茶水,他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而后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一旁的晋帝皱着眉,嫌弃的打量着坐得歪歪扭扭的端亲王,手上把玩着的玉扇此时被攥得紧紧的攥在手里,抒发着晋帝克制着要把端亲王赶出去的情绪。
端亲王到底不敢太放肆过头了。他“啪”的一下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两眼放光地开口道:
“陛下,我觉得惊鸿这小子,怕是有点情况!”
“我看有问题的是你吧!”
晋帝手上的玉扇往端亲王的方向一扔,没好气的骂道:“我让你留下来是听你说这个的?”
“陛下息怒。”
端亲王抬手接住玉扇,放到了桌上,收敛了几分嬉皮笑脸。
“三公主和江姑娘是因为玉簪起的冲突,臣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及笄的时候父皇赐的这一支海棠簪子会在江姑娘这里。难道是惊鸿心悦人家姑娘,所以送给她的?”
晋帝抿了一口茶,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端亲王,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是朕让惊鸿送去的。”
端亲王一惊,瞪着眼睛,一时间没有缓过来。
晋帝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江南那边传信来,说端阳的情况好些了。”
“这个臣是知道的,但是和江姑娘有什么关系。”
“长阳啊,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转不过弯来了呢。”
晋帝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看向端亲王。
“惊鸿研究端阳的病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这么巧,从西北回来便换了一副药方,偏偏还能压得住端阳的病?这江家姑娘是惊鸿带回来的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清楚吗?”
“所以江家姑娘也得了那惊恐不安的怪症?”
端亲王压低了声音,焕然大悟道:“难怪我看她落水后,一点都不挣扎就沉了下去,怕是和长公主一样要晕厥了,才没办法挣扎!”
“嗯。”
晋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端亲王的推理。
“送玉簪其实是端阳的意思。江家这个女儿,似乎是有不太好的传言在身上的。这海棠簪子是端阳出阁前经常佩戴的,她想要给江家丫头送一点祥瑞压一压命格。”
这簪子既然是长公主授意,晋帝允诺,又借了辰郡王许惊鸿的手送到陆幼檀那里,那是绝对的来源合法,没有任何问题。那这一起冲突,完全就是一个乌龙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端亲王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和许惊鸿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那里,也没有看见事情全部的经过。
晋帝想了想,挥手招来李申,根据端亲王的描述,报了几个名字,命人将他们传唤过来。
待李申走后,晋帝又看向端亲王,面色凝重的交代道:“端阳患病这件事情,你的口风可得把严实了,现在可还没到时候。”
“是,陛下。臣一定守口如瓶。”
端亲王也罕见的正经起来,认认真真地应下。
只可惜,他并没有正经太长时间。
端亲王把玩着晋帝刚刚扔过来的玉扇,他眨了眨那漂亮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晋帝问道。
“陛下,所以五公主是为什么非不让江姑娘配这支发簪啊?”
第26章
“所以为什么五公主一定不让我佩戴这一支簪子?”
陆幼檀捧着刚刚送来的姜茶坐在梳妆台前,太子妃的侍女正在给她擦干湿漉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