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5)
“阿棠,你等下去送个炖汤给四皇兄。”宁妍旎嘱咐着。
虽然宁子韫帮不到她们什么,但是这次他也是因她才受累的。
宁妍旎实在心疲得很,她为什么总是如此累人累己。到了今日,她还心挂着温府,继续问着阿棠,“泽哥儿和细细他们现在可好,可有别的什么消息?”
“午后是有消息来的。”阿棠仔细地答着话。信来的时候,宁妍旎正在言德殿,是故她都来不及和宁妍旎说。
“他们都好。信中说了温府的钱庄已悉数还清亏欠的银账。太子也重新帮他们寻了夫子,他们说会乖会听夫子教诲的,公主不必为他们挂心。”
泽哥儿和细细都是温府旁支一系的孩子,大的也不过八岁。
偌大的温氏,谁能想到有这么荒败的一日。温府哭天抢地的那日,她不堪的那日。
宁妍旎闭上眸,还能想起那扶桑刀抽出的声响。
当年温府的大人们现在都不在了,若是宁妍旎不管这孩子,那温府就真的后继无人了。只是这一管,便是在太子的翼护下,又是欠下了太子人情。
千金易赔,人情难还,更遑论她们现在很多时候都太需要太子相帮了。
如若要还人情,现在的她还能拿什么去还。
宁妍旎转眸看着一直握在她手上的东西,那是太子伸手扶她时悄然塞在她手上的,一枚衔珠桃形红珊瑚耳珰。
那是她的耳珰。
太子是在提醒她。
看着耳珰,她想起那日下午,大约也是这个时辰。她为了温府的事求到了太子那里,一向温厚的太子思忖了很久,跟她说了很多困厄的话语。
她的心就随着他那些话一点一点地凉沉下去,直至不知不觉月落柳梢。
殿内无人进来点灯,昏暗得只余炯碎的月光,太子的气息却出现在了她的颈侧。他俯着身,用玉石相叩般的声音说着,“既是要本宫帮你,皇妹想以什么来回报。”
他就那般撑着双臂在她细颈两侧,俯在她身上。
衣裙逐一拂落,黑暗之中,人的其它感官被延大到了极致。他沉沉欢愉,她却湿着眸撇开脸。
那是她第二次的难堪羞耻,战栗痛得难耐,她小声地求着他。
尔后她撑起身子想离开,他伸手就取下了她这枚耳珰。
......
现如今,宁妍旎看着手上这枚耳珰,热水熏得她面上一片湮波绯色。
宁妍旎定了定,叫阿栀俯首下来和她低声说了几句。就将耳珰又收了起来,她示意阿棠:“准备一下,戌时,去东粹宫座山影壁那。”
东粹宫在东宫的北侧。
东粹宫的座山影壁是由东宫北值房延出来的山墙直接改建而成。这座山影壁既是挡了院殿内外无关人等的视线,防了旁人窥探。
同时内里的行止和声音也传不出去。
现今的太子妃是成国公嫡女,其兄长又是大理寺卿。
听说是因太子妃脾性一般,先前太子的宋昭训和沈良媛都被她撵住在东粹宫的院里。但具体不知缘何,宁妍旎进宫前,这两位太子妃嫔就不在了。
所以太子才会挑这么个合适不过的地方。
夜间,已是月明星亮,东粹宫座山影壁后的青砖石路上已有人在。
“太子妃可确认了是明日回宫?”太子换了一身沉色常服,站在影壁处,几相融于夜色,他正侧头问身旁跟着的宫人。
昨日太子妃便出宫去了皇寺祈福求子,顺道小住两日研听禅学。这个太子自然知道,只是现在此事需得隐秘,他不放心地再确认下。
宫人手提着盏微明的掐丝花鸟宫灯,听到太子问话,点头回答,“是的,太子。太子妃今儿个是不回宫的。”
况且都这个时辰了,总不可能再赶回来了。
太子这才称心地点了点头。
宫外都说他与太子妃琴瑟和鸣,东宫的人才知太子妃多善妒,实在悍妇。只是他现在还不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不能和她抓破脸。
他这夜间出行,卫队兵也未带,只带了贴身的宫人,就是怕张扬了出去。
晚凉如水,如此娇色,值得他在此踱步等着。
半盏茶功夫,看到了缓步而来的纤弱身影,太子浓眉下的眸光倏而一亮。他转头对着宫人仔细叮嘱,“守住口,把好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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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这夜深时分,太子屏退了旁人,又要他三缄其口。
看着女子纤纤而来,宫人意会。点头应诺,便将他手中的宫灯打掉,寻了处隐蔽守着。
来人披着件织锦斗篷。
她的步子迈得很小,脚步声很轻。行走间,压着裙摆的玉珠禁步徐徐曳曳。
夜风吹过带着斗篷下摆扬了扬,叫人无端生出了怜惜。
持着两分稳重,太子伫在那,等了一小会,还是忍不住走了两步迎上前去。
今日在言德殿,看着她躺在父皇榻上的模样,他内心也是有些许邪恶念头在的。
父皇今日的这个把戏,其实他在听暗线来报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都是男人的那些个念头,有什么难猜的。所以他自己不急,他想等,等着宁妍旎的人来跟示弱,求他施以援手。
不然如何换得来今夜的春意绵绵。
只是宁妍旎不知道。
她刚才从承禧宫悄然而出,走来的这一路,她都走得有些微出神。见太子过来,宁妍旎才拢回了思绪,脚步顿了下,她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今夜这样来赴约,宁妍旎自己也说不出个对错来。
但既然已经来了,宁妍旎还是让陪着她前来的阿栀退了下去。自己挥手将斗篷的兜帽推下,便屈膝启唇行礼,“阿旎见过太子。”
她低头,不过一息之间,就感觉有温热的呼吸靠近。像潮热的浪涌,逼得宁妍旎不由地微微侧开脸。
兜帽之下,她还戴着个白云滚边的月色面纱,纱下若隐若现的容色。
只是刚屈膝,太子就上前俯身伸手扶起她,举止轻柔,“没想到这会竟能在此遇到阿旎。”
承禧宫的楸树花花香浓郁特别,宁妍旎在那进出,身上也不自主地沾染上了些楸花香。
闻着宁妍旎身上的香味,太子靠得更近了些。宁妍旎的颈侧却很敏感,呼吸险些交融间,她挣开了太子握着她的手。
然而太子却俯得更近,说话声压得很低,“阿旎身子弱,影壁此处风冷,难道阿旎是想在此和本宫谈事吗。”
太子说完话,直起身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是温润堂堂。
盛夏夜里的风能有多冷。
只是太子转身步入东粹宫,宁妍旎望着月色,迟疑了一下,到底是跟着太子进了去。
她来之前便知道,如果今夜和太子谈不好,那她日后在宫中可能将是寸步难行,可能还累至温府余下的血脉。
所以她跟着太子,进到了东粹宫。
青砖石上还有落花残叶未清,但这里却显然是打点过的,宫人和禁军巡兵都不在,安静得有些燎心。
宫内琉璃灯的光已亮起,灯光柔和。
内摆置得颇为堂皇,晶玉帘幕,湖光山色屏风上的流光溢彩,桌榻上都铺着暧昧的薄纱罗衾。
闭上门后,太子伸出手,将宁妍旎斗篷上的系带拉下。
没了斗篷遮掩,才见她一袭流彩烟云宫装,虽是夜间,却比白日见到的她更多几分媚。
她的腰肢被玉涡束带细细一挽,因着胸前弧度,越发显得腰肢不堪一握。
太子的手指节节分明,带着微茧。他拂过宁妍旎脸颊,将她面纱也取了下来。
每看她一次,他就不禁赞叹一次。她实在生得太过娇,似是春日枝梢上的杏花儿,让人想放在掌心里慢慢把玩。
现在她就在他面前。
他以一种常年养尊处优,不容人抗拒的意味伸手来到了宁妍旎的衣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