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门都以为我喜欢他(51)
他却向自己走来,抬手抚平她微皱起的眉头,拨开她脸庞碎发,真真实实的触感终于让归心回神,她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叫了叫他的名字。
“阿弦?”
她声音略微颤抖。
惹得对面那人一笑,却也只是这一瞬间,归心便感受不到这人,连紧紧攥着的手也直接穿过,她慌张抬头,却见他笑着摇头,慢慢往后退去。
归心两步追上,伸出手时却如挥散云烟般,将那影子彻底冲散。
她掐了掐自己,不疼,原是梦罢了。
同样梦醒的还有身在他处的另一个人,他身侧之人笑容灿烂,“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你看明白了吗?这样的师姐与平日里和你相处的样子差别大吗?”
床上之人没有讲话,只望着帐顶出神。
那人道:“你们真的很像,可你不是他。”
窗外风雨潇潇一夜,都没能再吵醒熟睡之人,清脆雨声反倒叫人好眠。归心睡到次日清晨才醒来,醒时便听院外传来声音,又是来叫她去千风殿议事的。
收拾好出门,正要上长桥,却见一人撑着伞自长桥上走来,他身着一身白衣,雨水冲刷过的干净伞面挡住他的面容,那周身气息却叫她觉得熟悉。
待那人进了几分微微抬起伞面,露出那张脸来,连归心都愣了瞬间。
可也只是瞬间,下一刻那人便笑盈盈叫她:“师姐,我爹娘昨日没发现我出门了吧?我回去一趟便去你那边修炼来。”
归心点点头,她昨日只给秦纤巧提了一句自己在教谢长闲控剑心法,他还在修炼室里修炼。
她越过他便想往千风殿走,可刚走两步便又撑伞回头,谢长闲恰也站在桥头还没走,还在看她。
她犹豫片刻,“走吧,我落了东西,同你一起回去一趟。”
谢长闲道好,与她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林中感受不到小雨,却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落在伞面上,是林中树上水珠落下的声音。
“谢长闲,你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幼时的事情。”归心抬起伞,回过头问他,那白净的面庞在这林中雨雾中显得更加柔和了。
谢长闲笑着疑惑:“我幼时没有记忆,醒来时便已经是快要遇到师姐。”
归心蹙眉,“那之前你讲自己身体不好是怎么不好?那时你也不肯跟我讲,现在闭关结束,师姐说不定能帮上忙。”
谢长闲沉默片刻,正要开口时,身后传来着急的跑步声。
“师姐,宗主在催您去千风殿了,您怎么还往回走了?!”来人着急忙慌绕过谢长闲去拉归心的手,“千风殿已经吵得不行了,宗主说需要您去把控一下局面。”
闻言,归心同谢长闲递了个眼神,叮嘱他好好修炼便匆匆忙离去。
谢长闲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许久后才转身接着往前走。
传话的人没说错,千风殿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原本的和谐友好交流已经上升到两方站在殿中央互相指着鼻子争论。
“不论是从长远还是短期来看,选择离镜极宫最近那条都是最好的,且绝对不能运回来,咱们搬到那边去,将魔域的线往后推一分便是一分,给灵脉也给修仙界恢复的机会!”
“这得死多少人怎么不说?”
“没有任何事情的成功不需要牺牲,如果不及时止损,未来死伤更多,这些人就都白死了吗?还是说你们想未来有更多像云青青那样完全没有消息的同伴?”
“人命无贵贱,现当下我们应该保存实力……”
谢松听得沉默,秦纤巧听得扶额,她抬手示意后耳边终于得了片刻宁静,声音带着点点累乏:“我与宗主想了许久,对抗魔域非十方宗一宗之事,我们已经去信问各大宗门意见,目前各大宗门并不愿意正面对抗,但表示此事还可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也得尽快,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归心说得没错,魔域圣女靠传承,我们等得越久魔域便越容易卷土重来。”
飞星长老挥了挥手,坐回位置上,双手撑在腿上摇头。
“好了。”谢松看眼沉默不言的归心,终于出声,语气里有些不耐,“过几日归心与令狐长老便随我一同去镜极宫商议此事。”
“是。”归心垂首应好。
这场持续的争论终于暂时告上一段落,几位长老还不肯走,干坐殿中不时冒出两句想法。
归心坐了又听会儿才起身离去,她前脚一走,后脚魏衍便跟了上来,他将她引到林中无人的亭中。双眼如同鹰隼般锋利,似乎要看穿归心的内心。
他双手环胸靠着柱子,表情一贯冷硬:“你如何打算的?”
归心抬眼看向他,她知道魏衍向来心细,如今连她准备有所动作也看了出来。她浅浅笑着,“先随师父去与其他宗门商议。”
魏衍没有说话,但眼神还盯着她。
她忍不住摇摇头,瞒不过去的,便又接着道:“他们如今不敢动无非是安稳太多年,选择性逃避罢了,这趟他们会再踏上曾经的土地,会看到那些没能及时逃出现在还生活在魔域之下的普通人,凡修士者,皆应心怀天下。他们会动容的,至此便只差最后一把火。”
她抬眸看向林中,风吹着白雾弥漫四处,雨水滴滴答答落下,半黄半绿的叶子轻轻抖着身上的水珠子,娑娑起舞如同梦中。
魏衍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浮上寒意。
“他用尽一生都在守护世人,他们活在魔域之下已是百般艰难,引来魔域残杀他们与他所愿相违。”他大约能猜到归心会如何做,曾经她都只是不露声色的部署,他才愿意帮她,如今她却像是露出真面目,让他突然意识到,归心再如何,也是魔域之人。
归心轻笑一声,玉手抬起撑着脸庞:“他都死了。”笑意不达眼底,有些冷漠。
“不过你说得对,可我这不也是在想法救他们吗?”她垂下眼眸。
风从亭中穿过,掀起她面纱一角,似乎带着雨水的湿意。
他的意愿她自然该遵从,她也会帮他完成,才能在日后同他一起远离这世俗纷飞,免得他还担忧着这些人不肯离去。
魏衍终归沉默着没有再多说,归心心思太深,他能猜到却又猜不全。
待归心回到玉山时,师弟妹们已经自发开始修炼,谢长闲却搬了两把椅子在她屋檐下,一把半躺着,一把放脚,脑袋靠在椅背上仰着呼呼大睡。
归心先进结界修炼室给师弟妹们递了新的心法,讲了如何修炼后才出来进了屋去。
支开窗坐在案桌前提笔写着东西,窗外雨声滴沥,归心一字一提笔写得很慢,时光经过她手边都慢下来,谢长闲不知何时醒来靠在旁边静静看她。
归心也一心沉静,许久后才发现他。
“醒了?”她抬眉莞尔,“你何时生辰?我替你做了个东西要用上生辰。”
屋内又是片刻沉默,谢长闲久久没回话,归心挑起眉头疑惑看去,他才忽而开口:“不清楚。”
“我娘曾告诉我,我天生魂魄缺少,是镜极宫宫主好心用修为替我支撑,可这法子从没人用过,我昏睡多年才醒来。断断续续醒来几次后才终于偷溜出门,出门未了几日便遇师姐,不过半年又重回结界内昏睡,再出来便是此前。”
他摊摊手,“不夸张的说,师姐是我这辈子认识的第三个人。至于什么生辰、年龄,不清楚,没问过。”
窗外光亮落到他清隽面容上,平静无波。
归心握紧笔杆,蹙眉问:“年龄也不知?”
谢长闲颔首,“记忆中断断续续醒来好几次都是孩童模样,我爹娘不准我告诉别人,否则我就会死。师姐,我的命可交给你了。”他挑起一侧眉头,扬起笑来,眉宇间张扬恣意。
有什么东西在归心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她弃笔起身,上前拉着谢长闲走到外间让他坐下,“我说你灵府有符印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