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嫁给死对头后+番外(5)
“去了京城好好听那位世伯的话,往后不管是继承梁家衣钵开药馆,还是考取功名入仕途,都要好好报答身边的恩人,尤其是吴叔咳咳咳……”
“咳咳咳……”
“我知道了,我会的……”
梁瑜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点头,看着他咳出腥红的血渍心口痛得窒息,强忍的眼泪一个劲的想要往外冒。
等到这一阵咳嗽缓下来,梁老爷的精神就快速的萎靡了下去,呼吸也变得虚弱又急促,梁瑜却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轻声喊他:
“爹……”
“爹,别走……”
“爹……呜……”
梁老爷看着儿子,眼角突然流下泪来,同样用尽力气拉着他的手把最后的话给说完:
“瑜儿……爹就陪你到这里了……你坚强些……或许爹的这个决定对你往后不一定好,还做得不得体,可是,爹真的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后你的人生你就自己做主了。”
说着让梁瑜把手伸到枕头下拿出一封信,最后才无比留恋的松开儿子的手慢慢闭上眼。
任凭梁瑜怎么呼唤都不再醒来。
“爹……”
“爹!”
“……”
梁瑜伏在父亲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吴叔只得把他拉起来,和他一起跪在床前磕头。
“……”
梁瑜泪如泉涌,声音哑得不成样,用力咬住下嘴唇直至血肉模糊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
早有准备是一回事,真正经历又是另一回事了。
过了许久,梁瑜被吴叔扶着离开房间,沐浴换上白衣,喝下一碗苦得嘴巴发麻的汤药。
天亮的时候,吴叔出门请来几个人帮忙善后,也都是五六十岁的长辈,平日里跟梁家关系还算不错。
入棺停灵,梁瑜太过不舍,不同意当日就烧了,吴叔只得把房间直接布置成了灵堂让他守灵。
简陋的灵堂里只有梁瑜一个人跪着泪流不止,似有人敲门,吴叔急匆匆的去又急匆匆的回来,没说什么,梁瑜也不问。
守灵的第二天,慕临风来了,给梁老爷上了一炷香,表情悲伤,看着独自跪在灵前守孝的梁瑜,慕临风好心的以熟人之名陪着他一起守。
说了不少安慰梁瑜的话,还好生的劝他吃东西。
梁瑜仿佛失了魂,忍着眼泪给他道谢,这是第一次他们如此心平气和的交流。
守在灵前,只能吃冷茶泡饭,边吃梁瑜的眼泪边往碗里滴,可怜的样子慕临风看得都有点心疼,吴叔更是老泪纵横。
慕临风掏出自己的手帕,好心的给他擦眼泪低声安慰:
“吃饭的时候别哭,你爹要知道了得多心疼呀……”
“谢谢……”
梁瑜有点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再哭的时候就自己掏出手帕来擦。
慕临风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摸摸鼻子把手帕收起来,心里想着,算了,让他哭吧,哭个够。
第6章
第三天夜晚,吴叔在慕临风的帮助下,把家里破旧的门板门框和能用的木材都找出来,堆成一个尖塔堆,用来焚烧梁老爷的遗骨。
焚烧了几个时辰,慕临风最后把一个骨灰坛交给梁瑜:
“节哀顺变,往后事还多着呢。”
他没想到梁老爷会走得这么快,想起那日过来他还故意挑衅把人惹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梁老爷没有得到他最后的答复,该是挺遗憾的吧,哎。
梁瑜抱着父亲的骨灰坛看着慕临风,注意到他这两日陪着自己都没有回家休息,红着眼眶道谢:
“谢谢你……谢谢。”
慕临风想了想,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你自个儿收拾收拾吧。”
生离死别,这种悲伤别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的话说得再多也没用,还得靠自己慢慢熬过。
加上他们的关系素来不融洽,关心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省得情绪恢复之后的人说他占便宜。
慕临风离开,吴叔去送,说着找机会再好好感谢他,慕临风摆摆手示意不用就走了,谁也没有提关于去京城的事情。
梁老爷火葬的当晚就下起了雨,这一下就淅淅沥沥的下了半个月之久。
期间梁瑜足不出户,一开始因为触景伤情,整日悲伤流泪不好出门去,慢慢的心情平复了些也多是愣愣的躺在床上,茫然的思考着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吴叔也不打扰他,跟平时一样细心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期间慕临风给他们送了些东西过来,都是些吃的,不过没有进门,只送到门口。
梁瑜知道后便跟吴叔说,过些日子找机会感谢一下慕临风,就算他对慕临风有成见,也应该好好的答谢陪他守灵的恩情,一码归一码,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吴叔欲言又止,想要趁机说老爷临终前的嘱托,但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还是暂时忍住了。
梁瑜独处着调节自己破碎不堪的心情,吴叔趁机会把府上重新收拾一遍,该烧的都烧了,能拿去换钱的都拿去换钱,哪怕换得一个铜板也好。
直到天气放晴,梁瑜的心情也调整得差不多了,洗漱更衣收拾干净,再次给父母和其他逝去的亲人上香时,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照顾好自己,寻找二哥下落,等到去了京城就上书询问,不管前路如何坎坷艰难,他都会咬牙走下去。
调整好心情的梁瑜开始和吴叔一起整理家务,又盘了一下他们所剩的钱财开始为前往京城做准备。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家里基本上收拾妥当了,梁瑜才拿出父亲最后交给他的信来看。
之前每次拿出来眼泪就控制不住,所以他都不敢碰,现在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信封里有两份遗嘱,一份是父亲对他的不舍和嘱托,以及劝他好好跟慕临风相处的话。
而另一份却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许婚文约,还是把他许出去的那种。
梁瑜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又掐了自己一把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父亲在去世的前一天晚上给他定了终身大事,把他许配给他这辈子都不想过多接触的慕临风。
突如其来的重棒,打了个梁瑜措手不及,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为什么总是跟他说慕临风的好话了,为什么总要他学着服软低头……
只一瞬间,梁瑜稍微缓和的情绪又分崩离析,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吴叔,就听到一脸慈爱的长辈对他说:
“老爷放心不下你,无论如何都希望能有个人保护你……少爷,对不起……”
虽然说成家立室多为父母之命,家中长辈独断的给小辈定下终身大事也是常有的事,但小少爷从呱呱落地到现在,家人从未强迫过他任何事情,凡事都是由他自己拿主意。
吴叔此时看着脸色苍白得快要哭出来的人是内疚又心疼。
老爷若是身体还撑得一段时间,他就不会出这样的主意,老爷也不会做这样有失体面的决定了……
“为什么……”
梁瑜双手交叉在一起,手肘撑在桌面上抵住额头颤抖着声音问:
“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至于么?即便是真的要去求慕临风帮忙,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啊……人家不肯就不肯了,做什么要这样来强人所难?”
先不说他跟慕临风的关系势同水火了,这样利用别人的玩笑话简直就是小人作风,为难别人作践自己。
“……”
吴叔不语,红着眼角叹气。
梁瑜此刻头脑一片混乱,很想冲吴叔发火,可还是生生的咬牙忍住了,看着这些日子为他事事奔波苍老许多的长辈,他再气也说不出口。
吴叔一边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一边说:
“我和老爷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活下去,可是,家里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你一介书生,我一个老头子,相依为命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