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155)
“好,你选个时辰,天牢那边,本王会安排好,要她生还是要她死,皆由你说了算,但本王也希望,祁王妃能好好照顾允弟,让允弟尽快好起来。”成王郑重道。
柳银雪敛衽:“我会尽力的,多谢殿下。”
柳银雪离开成王府后径直去了天牢,成王率先派人过来打了招呼,老头亲自领着柳银雪进去,柳银雪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天牢,牢头打开锁着的牢门,请柳银雪进去。
第 130 章
地上铺着很厚的干草, 洛音凡身上穿着囚服,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金银首饰,她似乎睡着了,躺在厚草之上,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狼狈。
柳银雪想到当初洛音凡高高在上的样子, 忽然觉得物是人非。
洛音凡睡得迷迷糊糊的, 听到开锁的声音,她慢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的时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裙,她顺着洁白无瑕的裙角望上去, 看见柳银雪娇美的脸。
即使在大牢里, 即使光线昏暗,她也美得不似人间该有的绝色。
洛音凡撑着身板坐起来, 笑望着柳银雪:“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已经是阶下囚,你的笑话,没什么好看的, ”柳银雪端端地站在洛音凡的面前,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原本你左相一家,可保性命,可你知道为何没有保住吗?”
洛音凡死死地盯着柳银雪。
柳银雪居高临下地睨视她:“因为你与旁人珠胎暗结之事,乃是楼允亲自命人散布出去的, 东宫早有楼允布下的暗线,早在你还未有身孕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只是那时候为了将这件事当做扳倒你和楼逸的筹码,所以我们一直未有动作。”
“不可能!”洛音凡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瞪着柳银雪。
柳银雪轻笑:“你若不信,何必如此气愤,洛音凡,你我本无怨,你原本可以好好地当你的太子妃,等将来楼逸坐上皇位,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可是你太贪心了。”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你什么都想要,名利、权势、人心,你什么都想攥在手里,却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哪能事事皆如你所愿,你什么都想要,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你连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都保不住。”
洛音凡心中生出无限恐惧,她恐惧地望着柳银雪,忽然伸手去抓柳银雪的衣角。
“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那手抓在她的衣角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衣角上很快被染脏了,柳银雪觉得厌恶,一脚将洛音凡的手踢开,冷声道:“别碰我。”
洛音凡尖叫:“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柳银雪朝落雁使眼色,落雁端上毒酒,将毒酒摆在洛音凡的面前,柳银雪蹲下身,视线与洛音凡的视线齐平,道:“你就用你自己的命,换你孩子一命吧。”
“你会善待他吗?”
“你以为呢?”柳银雪问。
洛音凡哂笑:“世人皆说,柳家嫡长女聪慧过人且心慈手软,孩子无辜,我相信,你当不会折辱他,我自己是被权利蒙了心的人,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平安一生。”
父母之爱子,皆当如此。
柳银雪道:“他被送给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寻常夫妇养,听说那夫妇待他如亲子,想来,不会过得比寻常孩子差了。”
洛音凡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毒酒饮下,苦笑道:“多谢。”
“你后悔吗?”柳银雪问。
鲜血顺着洛音凡的嘴角溢下,她满目苍凉,眸中含泪道:“我不当放弃他的,他多好啊,爱一个人,便能为之倾尽所有,可惜,我不懂珍惜,错过了。”
她倒在地上,恍惚间,好像又想起了那个少年。
他站在花丛里,朝她微笑,阳光绚烂,色彩缤纷,却也不及他的笑颜。
洛音凡闭上眼睛。
柳银雪回到青山院,她刚去了一趟大牢,听说死在大牢里的人数不胜数,柳银雪觉得晦气,回来后就让丫鬟准备水伺候她洗浴,柳银雪换了身衣服,重新梳了发髻。
她让丫鬟将她去大牢里穿的衣服拿出去烧了,而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楼允醒了吗?”
“没有,来福和来宝一直守在王爷屋里,都没有出来过。”沉鱼回答。
“毒郎中来过没有?”
“毒郎中一直在啊,从未离开,”沉鱼继续道,“好像是王爷一直没有醒,毒郎中不敢离开,一直在帮王爷疗伤,王妃您要去看看吗?”
柳银雪觉得奇怪:“你们态度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些?这么希望我去看他?他给了你们多少银子讨好你们?这么快就站到他那边了?”
沉鱼垂下脑袋:“王妃,不是奴婢帮王爷说话,而是奴婢觉得,王爷对您真的挺好的,您不知道,王爷以为您葬身大海,拖着重伤的身体跳进海里找您,险些死在海里。”
柳银雪道:“不是没死吗?”
“那是因为王爷被毒郎中捞上来了啊,王爷在海里昏死过去,若毒郎中没有跳下去捞他,他就死在海里了。”沉鱼悠悠道。
“奴婢也不是要帮王爷说好话,而是事实如此,您不知道,奴婢们以为您死了,在府里挂了白,想给您立个衣冠冢,被王爷看见了,王爷不让,发疯似的将那些不吉利的东西全部扯到地上一把火烧了,说没找到您,就不相信您死了,当时王爷还重伤呢,生生昏死过去了。”
“还有这次,得知您没死,还想出城,他却从床上硬生生爬了起来……”
“行了,别说了。”柳银雪打断沉鱼的话。
沉鱼陡然刹住嘴,半晌后又小心翼翼地问:“王妃,您真的不去看看王爷吗?”
柳银雪摆摆手:“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沉鱼和落雁相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纷纷退出去,到了堂屋,沉鱼喝了口水,整个人闷闷的,对落雁道:“以前我是不喜欢王爷,觉得他配不上我们王妃,可是这次王妃出事,王爷的所作所为你是亲眼看见的,难道还不足以弥补以前的过错吗?”
落雁苦笑:“你不是王妃,你不懂。”
“可是王爷已经把王妃捧在手心里了啊,还要如何做王妃才能满意呢?”沉鱼叹道。
“王妃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她想要什么没有?她和我们不同,稍微给一点甜头就能心软,王妃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落雁道。
“哎,王爷都做到这份儿上了,王妃还不能心软,想要求得王妃的原谅,也太难了,我都觉得王爷可怜。”沉鱼唉声叹气。
“当初最见不得王爷的是你,现在最希望王妃原谅王爷的也是你,活儿都被你揽了。”落雁有点无言以对。
沉鱼郁闷道:“我只是希望王妃能过得幸福。”
“王妃的幸福,并非非要王爷给的,王妃若能随心而活,那才是幸福。”落雁笑说。
楼允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他浑身都痛,脑袋犯晕,他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漆黑,不见丝毫光亮,来福和来宝见他醒来,纷纷大喜。
“王爷,王爷您醒了!”两个奴才笑道。
楼允伸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怎么不点灯?”
坐在床边的毒郎中陡然皱起眉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伸手在楼允的眼前晃了晃,楼允的眼睛却毫无反应,楼允道:“你再拿你的手在我眼前晃,我就给你掰折了。”
毒郎中立刻收回手,心头重重地一沉,让来宝去多点几盏灯。
楼允晃了晃脑袋,屋里的光线越发明亮,不知多久过去,他视线终于恢复了一丝光亮,可惜眼前人影重重,他根本看不清楚。
来福颤巍巍地问:“王爷,能看见了吗?”
楼允点了点头:“你和来宝先出去,我和毒郎中有话要说。”
来福和来宝心怀忐忑地退下,待屋里只剩下楼允和毒郎中两人,楼允才慢悠悠地开口:“眼睛能看见一些,但是很模糊,不知道过会儿是会更清晰还是更模糊,这是失明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