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王府痴妾(61)
“侧妃……”向来无忧无虑的小娘子,眉间染上一丝轻愁。
汤幼宁不聪明,记性却不错。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记得爹爹因为嫡母吵闹而为难的表情。
爹爹待她是极好的,可有些事情, 他也无法改变。
汤幼宁想起幼时的自己, 曾经有过一个愿望。
——希望生活在只有爹爹没有嫡母的家里。
她不敢跟任何人说, 因为这是不对的,嫡母与爹爹是夫妻,他们生下了兄长。
若是她把爹爹抢走了, 兄长就没有父亲了。
奶娘也说, 不喜欢嫡母,决不能说出口。
现在, 汤幼宁决定把小时候未能成真的愿望给拿回来。
她希望希望自己往后养老的家里, 没有‘嫡母’这个存在。
只有她和奶娘就好, 谁也不能管着她们,谁也不能辱骂她们低贱。
汤幼宁想明白了,看一眼与陈管家商量的秦婆子,自行扭身去往白霁堂,找到薄时衍跟前。
回京后,薄时衍很忙,一整天未见她了。
这会儿搁下朱笔,轻捏眉心,“过来。”
他想闻闻她的味道。
汤幼宁乖乖走了过去,开口道:“王爷,我不想做侧妃。”
薄时衍指尖顿住,双眸微微眯起:“你说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她莹白如玉的软嫩面颊上,眼神薄凉,“你要拒绝本王?”
汤幼宁一点头:“是。”
薄时衍缓缓站起身,“是你自己的主意么?”
“对。”
若是像周姨娘那样,拿了银两出去,只要不回娘家,她想来更是喜欢。
薄时衍迈步走来,高大的身形杵到她眼前,一手托起汤幼宁那小巧的下巴。
他身上的气息笼罩过来,把娇小的她团团围住。
“机会只有一次,圆圆,本王不会再问你第二回 。”他嗓音沉沉。
“我、我知道了。”汤幼宁一动不敢动,小声问道:“王爷,你生气了?”
“并未。”薄时衍冷声否认,“本王从不强求任何人。”
汤幼宁圆溜溜的黑眸望着他,一脸不信,她分明感觉他满是不悦。
不过,不强求就会,“多谢王爷。”
实则,他真是个好人。
薄时衍敛下眼睫,收手后撤,道:“你别后悔就好。”
他转身回到桌案前,命她出去。
汤幼宁也不打扰他,乖乖告退。
而薄时衍,重新提起朱笔,继续手头的事情,若无其事,漫不经心,一如往常。
从白霁堂出来,返回雪鸬园,汤幼宁才与秦婆子说了此事。
这是第一次,没有跟奶娘商量,她自己做了决定。
别说秦婆子吓了一跳,就是湘宜与十澜,方才跟着去的,也不知道小娘子在里头和王爷说了什么。
此时皆是被震住了。
“娘子不想做侧妃?”湘巧万分想不通,这种事情还能拒绝的么?
秦婆子还以为她是被人误导或者教唆了,连忙揽过她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与奶娘说说。”
汤幼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秦婆子全盘托出。
她的想法,她对于未来的憧憬。
这段时间,秦婆子是看着她努力作画的,小娘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在外头见识多了,人岂会一成不变?
她只觉得心疼。
秦婆子是看着汤幼宁长大的,小时候玉雪可爱,傻乎乎的招人疼,汤老爷难免偏宠些,彭氏极为厌恶恼怒。
虽说有父亲庇护,小姑娘顺遂长大,但期间哪有不受气的。
同个屋檐下,牙齿磕着嘴皮子,再正常不过,只是不往心里去罢了。
“罢了罢了,咱们也不渴求这等荣华富贵,”秦婆子搂过汤幼宁,“娘子自己开心就好。”
“奶娘也觉得好么?”她歪了歪脑袋。
秦婆子都这个岁数了,有什么看不开的,叹道:“王侯将相人家复杂得很,或许还赶不及平头百姓平安喜乐。”
俗话说,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一个侧妃该具备何种心智手段?
秦婆子不是没有忧虑,现在王爷对她正新鲜着,什么都好。
以后会不会嫌弃她蠢笨呢?
在京城,与官家女眷们交际,不说八面玲珑,起码待人接物不能被挑出错。
听说南尧那边,薄氏是十足的大户,祖辈父辈兄弟很多,便是薄时衍这一辈,上头有兄长底下有小弟。
婆姑妯娌,难免有交集,还可能被长辈拿着比较……
侧妃与妾室不同,少不得被苛求些。
倒不如去农庄里住着,溜猫逗狗,远离是非。
既然这么决定,秦婆便叮嘱汤幼宁,“娘子无心在此久留,不可生下庶子。”
否则就是那被攥住线头的风筝,飞不远了。
“孩子?”汤幼宁想了想,摇头道:“王爷说不会碰我的,他也叫我别碰他。”
“竟有这事?”秦婆子不由纳闷了。
心里越发认定,摄政王大概是身怀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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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鸬园的修整取消了,最犯愁的当数陈管家。
王爷都开口了,怎么又不修了?
不仅如此,他还吩咐下来,往后不准汤姨娘随意出门。
陈管家意识到不对劲,问了苒松,苒松摇头三不知。
他索性跑去秦婆子跟前探了探口风,王爷莫不是与小娘子闹矛盾了。
这一问可不得了,王爷难得生出心思来,要抬一个侧妃,竟然给拒绝了!
陈管家一拍脑门,“秦婆子,汤姨娘不知轻重,难道你也不知?”
秦婆子听说王爷下令不让出门了,心里也有点忐忑,雪鸬园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么?
她叹了口气,“陈管家便当我们不知好歹吧。”
“你、你可真是……”陈管家摇头叹息,转身走了。
里屋的汤幼宁听见声了,冒出脑袋来查看。
秦婆子也不瞒着她,如实相告。
“他不肯给我出去了?”汤幼宁瘪了瘪嘴角:“妾室都是这样的,先前是我赚到了呢。”
他果然是生气了,还骗人说没生气。
“娘子……”湘巧湘宜欲言又止,而十澜,不掺和这些事。
汤幼宁没心没肺,道:“我们自己在园子里也能玩,我要去画画。”
秦婆子却觉得,这番选择没做错,靠着男人宠爱,被高高捧起,一旦他收回去了,该如何自处?
若是没能力自己稳在高处,必然是要摔下来。
小娘子心思纯善,何苦去经历这些。
有些浑水,就不是她该趟的。
王爷连着几日都不去雪鸬园了,后院其他人不至于因此多想,只当他忙于政务。
以前一年半载也没踏进后院几回,这才几天,有什么稀罕的。
可是——这日傍晚,苒松把娄姨娘叫去了白霁堂,给王爷抚琴。
这就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信号,其它几位姨娘,顿时来劲了。
纷纷遣人打听,是不是王爷腻味了汤姨娘的侍奉,终于看到了其他人?
凌筎更加坐不住,跑到雪鸬园来打听情况。
来时路上她脑中有不少猜想,谁知登门一看,雪鸬园一切如旧。
甚至汤幼宁头上还多了两支精美的新簪子,是天宝阁送来的。
凌筎不由一笑:“你还有心思打扮,王爷招了娄姨娘,你可知道?”
汤幼宁不知道,摇了摇头。
“说是过去抚琴,谁知听完琴音会干些什么。”凌筎轻哼哼。
娄宜姿被禁足了两回,她还以为这人彻底没希望得宠了呢。
想来,王爷是记住了她的美貌。
果然天生丽质之人,到哪都不会被埋没。
凌筎感觉自己要换个人酸了,娄宜姿那人不讨喜,比汤幼宁更加让人嫉妒!
汤幼宁安静的听着她说,偶尔往嘴里塞一块奶糖。
凌筎扭头望来,“你这是不介意,还是笃定娄姨娘争不过你?”
“什么?”汤幼宁的一边腮帮子被奶糖鼓了起来,她含糊道:“我也喜欢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