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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169)

作者:遗珠 阅读记录

“他先前的病症,与身中水蛊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这俩人的贴贴等到番外我一定键盘冒火地写一堆(???)

之前有哪些宝宝猜中了评论里踢我一脚,我这边后台总是吃评论(抹泪)今天好晚了,明天再来回宝宝们评论。爱你们!!

第116章 揭日月

刹那间, 阿萝脸色煞白。

魏玘告诉过她,松香茶寮是太子党羽的据点。而今, 茶寮暗桩疑中水蛊, 她很难不怀疑,蛊乱内情与太子有关。

她抬眸,看向魏玘,未得他对视, 只见他眸深如潭、烈焰滚滚。

——那是竭力压制、隐忍不发的怒火。

觉察她视线, 魏玘合上双目。

再睁开时, 他眼底澹凉,又作寻常沉冷:“刺舌验血之法, 你且告知与我。”

除却昨夜殒命者,尚有三名暗桩疑有中蛊症状。待听得验蛊的法子,他便转述于医师, 为那三人检验一番, 以辨虚实。

如此目的不言自明。阿萝听罢,却并未回答。

魏玘不解,抬目望她, 恰落入乌亮、清盈的水眸, 捉到一簇不摇的辉光。

“我与你同去。”阿萝道。

魏玘眉关一蹙,脱口而出:“不可!”

他知道,阿萝是想随他前往酒肆,亲自为暗桩验蛊。

可她怎能涉足那等地界?

酒肆之下,阴冷潮湿, 遍布囚牢, 暗无天日, 充斥着惨叫与酷刑, 凝聚他所有不堪,更写满他与恶厮杀、以毒攻毒的痕迹。

若非迫不得已,他万万不愿她看见那里。

一如当初,他准她畅行王府,却独独不开审理所的大门。

此刻,二人相对。阿萝分毫不让。

她的唇抿了又松,一双杏眼却纹丝不移。

隐约之间,她有所察觉,知那太白酒肆不算好的去处。毕竟,她曾目睹魏玘处置秦陆,当时的心境确与眼下相似。

可是,这二者终归是不同的。

时过境迁,她已不再害怕魏玘,更有了与他并肩作战的心愿和理由。

“窣窣。”袖袂摩挲。

阿萝抬指,抚上魏玘的手背。

她的嗓音温柔而坚韧:“子玉,你知道我可以的。”

“刺舌验血,要寻舌面心穴,不是常用穴位,医师未必知晓。你从中转述时,若说错了,非但验不了血,还会害人性命。”

“而且……”她一顿,又轻声道,“我去,本也是应该的。”

她身世泄露至今,太子始终按兵不动。现下蛊乱陡生,假使真与太子有关,多半和她脱不了干系。她断不能袖手旁观。

听出她决意,魏玘沉默不语。

极自然地,他想起从前的一缎白月,与月下的一刹回眸。

那时候,阿萝凝望他,露出灵秀、净澈的笑靥,自此走入他夜夜梦回,屡屡动他心潮。

魏玘垂首,淡淡勾起唇角。

——是一样的。

面前的少女涉过万千污浊,几度逆流而上,依然初心未改。无论从前,抑或此刻,她都不会逃避责任,哪怕那责任本不该加之于她。

思及此,魏玘的笑里多了几分无奈。

他抬掌攥她,五指收拢,另一手撩开车帘,与车夫低声吩咐。

“去太白酒肆。”

……

好酒者众。酒肆座无虚席。

马车驾轻就熟,绕入后方窄路,停于一扇小门之前。

阿萝下了车,受魏玘牵住,与守卫擦身而过,穿过小门,又走下深梯、通行甬道,听得好一阵火把哔剥声,终抵达木制的牢门。

牢门后,仍是细长的暗道,狱室林立两侧。

川连立于门边,似已等待多时。

发现二人,他目光骤亮,转瞬又黯淡,抱拳一礼,便低下头去。

魏玘领着阿萝,与默立的川连擦肩而过。

一道低语掷地有声:“跟上。”

川连一讶,如蒙大赦,便提步,跟随阿萝身后。

觉察二人古怪,阿萝眨动双眸,有些不解,很快又抛之脑后。

一行人经过牢房,眼见不少囚徒与守卫。囚徒衣衫褴褛,守卫严阵以待。时有鞭笞声起,伴着凄厉的哀嚎,隔墙闷闷传来。

怯意油然而生。阿萝咬唇,攥紧魏玘的手。

魏玘旋即予她回应,着力一重,同她十指相锁,几将她小手裹入掌里。

终于,几人来到最深的牢房。

隔栏看去,一名囚犯垂首、环臂,冷极似地,浑身打颤,不住哆嗦,紧紧蜷缩角落——应当正是松香茶寮的暗桩。

门边的守卫迎上前来:“参见殿下。见过……”

说着,他目光一挪,对着阿萝,话语哽在喉头,不知作何称谓。

魏玘淡声道:“我妻。”

他不假思索、理所应当,听得阿萝心尖一烫。

她抿着嘴,笑起来,挽住身边人,受守卫错愕的打量,娇怯又腼腆。

守卫会意,忙道:“参见王妃!”

阿萝真诚道:“你好。”

守卫愣住,倍感意外,不禁盯着她瞧。

他从未听说肃王娶妻,此情此景却又千真万确。面前的小王妃虽是异族,但生得漂亮,人还和和气气,竟有十分可爱。

正观察着,忽觉眼刀投来——

魏玘居高临下,眸里生寒,威仪如云压城。

守卫一凛,当即旋身,为几人打开牢门:“两位贵主,请!”

魏玘颔首,携阿萝、川连走进牢房。

他道:“可曾招了?”

守卫摇头道:“殿下,这家伙就是不招。”

“前几日,他便吱吱哇哇地喊疼,整天都不得消停。昨夜那人断气,叫赵五拉到外头,他一瞧见,什么声儿都没了。”

“其余那二人也病得昏天黑地,问不出半点有用的话。”

几人说话间,角落暗桩听见动静,身子猝然一抖。

他抬头,看见魏玘,立刻哀嚎道:“肃、肃王殿下,求你救救我吧!”

凄声哑如枯枝,落入阿萝耳中,唤起她几丝不忍。

但很快,她又记起,面前之人并非良善,而是受命于太子的暗桩,乃系陈广原、秦陆之流,多半做过坏事,不值得她同情。

魏玘眼风一递,冷声道:“撬开他的嘴。”

守卫称是,挽袖便上。暗桩慌不择路,向后躲避,因着病累体虚,逃不过守卫的钳制,被人欺身压住、掰开两颌。

魏玘侧目,与阿萝交换眼神。

二人心照不宣。只见少女松臂,摸出怀中锦帕,又徐徐揭开、显露一竖针影。

——幸好,昨夜为防针断,阿萝特意多淬了几根。

暗桩惊恐万状。他下颚受控,全然说不出话,一壁拧动身躯,一壁呜呜哇哇地乱叫起来。

阿萝颦眉,有些苦恼。

她蹲身,接近暗桩面前,道:“不要乱动。”

暗桩一滞,正茫然时,便听少女柔声娓娓道来:“我要刺一下你的舌头,为你检查一番,瞧瞧你究竟害了什么病症。”

“若你总是这样乱动……”

阿萝长睫扑扇,娇俏灵动,态度更是诚恳万分。

“我可能会刺得很深,要你疼得痉挛;也可能会刺得错位,害你颅盖爆裂。”

“当真会死的。”

“我们小心一些,好吗?”

听过这番话,暗桩面色惨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魏玘在后,瞧见这番情景,一时忍俊不禁——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阿萝虽是认真规劝,论其成效,倒与恐吓没有区别。

眼前人乖顺下来,阿萝也方便许多。

她屏息落腕,手法迅疾,刺入暗桩舌尖,便见血珠沁出、绛黑如墨。

阿萝的心陡然一紧。

魏玘在后,见她垂下眼帘、眸光冷寂,立时明了半分。

他稳住心神,落足阿萝身侧,俯身问那暗桩:“太子命你做了何事?”

谈及太子吩咐,暗桩神情恍惚,连连摇头不语。他似是怕得极了,几乎缩成一团,本就煞白的脸愈加没了血色。

如此举动,反倒落实了魏玘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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