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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骨(6)

作者:浮若脉望 阅读记录

似乎长得有点像他的小师弟?错觉吧?

段流景一拍脑门,又重新端详了一番。

郁起云斜睨了他一眼:“只是闲谈,你别乱想。”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影逐渐消失于黑暗的廊里。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段流景。

连声色都像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今晚之事实在太不可思议,段流景摸着后脑,恍恍惚惚地觉着自己应当要回去睡上一觉了。

别说段流景,云笙自己心里头也是一团乱线:“谁知道,他自己找来的。大概少年人精力旺盛,睡不着想着来骂我两句吧。”

她耸耸肩,打发走段流景后自顾自地躺在床榻上。

星月皎皎,风吹过杯子里残留的茶水,泛起圈圈波痕。

翌日,云笙刚梳洗完毕,戴着一顶白纱斗笠,正欲下楼向小二要个早点,却被迎面而来的段流景拦截了:“先去我那间客房。”

客房里,郁起云懒散地斜靠在墙角,望着窗外街市熙攘,城郊处春山点缀着一片桃粉。

陈川嘴里正咬着一只叉烧包,余光瞥见云笙后,囫囵不清地朝她打招呼:“姐姐......找啊”

桌上还摆放着两屉冒着腾腾蒸气的糕点,以及两碗红润晶莹的虾饺。

云笙正迫不及待地想着大快朵颐,但又被段流景拦着了:“慢着,”他低声唤她,“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没和你交代。”

“指定是废话,我们两之间没什么好交代的。”云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连连挥手,“好狗不挡路。”

段流景一把把她拉至门旁,顶着于奂奇怪的眼神小声询问:“你昨晚真和小郁……一起了?”

“你瞎说什么!”云笙也小声反驳他,心虚地瞟了郁起云一眼,确定他没注意这边后才继续回答,“他昨晚莫名其妙说要来找我谈心,我一听那还得了,作为师姐,我有义务开导师弟以免他误入歧途。”

“那他怎么不来找我?你们关系很好?”段流景还是觉得很难想通,“所以他有什么少年心事?”

云笙白了他一眼,推开他道:“你自己问去吧。”说着走到陈川身旁坐下,夹了一块虾饺细嚼慢咽着。

陈川拿着帕子抹了抹嘴角,握着云笙的手腕,俯身示意她低下头来:“姐姐,我想起一件事......”他凑到她耳边轻语着。

闻言,云笙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随即又绽开笑容:“好。”

她转过头对屋内的二人道:“我先带他下楼买些东西,晚些时刻再回。”

话音刚落便匆匆带着他走了。

段流景眯着眼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靠在墙边的郁起云:“小郁,你觉得那个陈川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远山桃花灼灼,风也清清,吹动少年的发梢,纯白飘动的发带微微点着他的下颚,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花树横斜一角,攀上木格窗沿,春日映映之下,葳蕤蓊郁,芳菲四溢。

他垂眸看着那绽于春风之中的杏花,半晌,又道ʝƨɢ*:“他全家覆灭,便只能去找温柔体贴的师姐解语。”

段流景面色复杂地望着他:“温柔体贴?小郁,你扪心自问,这两个词是用来形容她的吗?你莫不是昨晚被她洗了脑?”

郁起云:……

本就是随口胡扯,他自然不敢摸着良心说这话。

“你也好好去劝她别和这人走的太近,我们刺客最忌讳与非目标人有纠缠。”段流景摇摇头,语气淡然。

郁起云沉默着,倒不是她想与陈川走近,而是那妖怪早就盯上她了。

昨晚如若不是自己早些去了,那陈川恐怕就进了室。

思忖间,段流景潇洒一展鎏金折扇:“我再去陈府一趟,你若无事,便去春山探一探。”

——

春山脚下,隐有木屋掩于纷纷落落的桃花林里,一荆钗布裙的老妇人从帘栊后漫步而来。

屋子前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堆叠在一块,几乎快要拢上搭着的竹木梯子。

老妇人见有人前来,朝他们浅浅地笑着。

“姐姐,这是哥哥的乳母,不过她在早年就被灌了哑药,说不得话。”陈川小声地解释着。

透过细纱白布,云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座小院子,“你说陈怀可能来过这里?”

“是的,哥哥与外人并不亲近,不过与这位乳母感情倒是深厚,若是逃了,想必也会先到此来道别吧。”

浅淡的沉香混着清新的竹木气息从屋子里漫出来,老妇人抖着细竹匾,一朵朵还盛着露珠的桃花在半空跳动。

竹匾镂空处撒着露水,在暖阳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

第五章

◎“师姐,荒郊野岭很适合埋尸。”◎

云笙走上前去躬身道:“夫人,这位是陈怀的弟弟,陈怀已经数月未归了,现今我们担心他想知晓他的下落,能否劳烦您回答我几个问题?”

老妇人面露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指着一侧的竹梯示意二人上去,自己则拖着较为庞大的竹匾跟在最后。

竹梯搭得并不稳,踏上去还有些摇摇晃晃。

老妇人端着那犹如小半张圆桌般大的竹匾子,即使是倾斜着也难以望清脚下只供半只脚搭上去的梯子。

稍不留神,她脚下一空,竹匾被甩了下去,散落一地的花。

云笙一直留意着后头,眼疾手快地在她跌下去的时刻拉了一把。

老妇人朝她抱歉地笑着,借着她的力又重新站稳了。

楼上的摆设朴素简单,缕缕斜斜入户的阳光在各处跳跃着,小桌上支着藤木架子,檐角挂有风铃,风吹过,荡起空灵的清脆之音。

芸香馥郁,她给二人沏上香茗,面带微笑地看着云笙。

“夫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云笙接过茶,“公子陈怀在几日前是否有来找过您?”

老妇人点点头。

“那他可有向您透露出他会去何处?”

妇人凝眸,指着最上层,手里不住地比划着。

云笙有些不明所以:“他.......来过这上头?”

木屋最上面是一间狭小的储物室,里头堆叠着许多压着灰的杂物,一络络蛛网密布。

云笙拂了拂漂浮的灰尘,里面并未安有窗子,空气里还流动着浑浊的气味。

陈川不解:“婆婆,为何我们要到这里来?”

“咚咚”——老妇人在木门上轻叩两声。

云笙循声望去,却见那妇人骤然变了面孔,她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唇角裂开,朝他们露出狰狞的笑容。

昏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愈发显得骇人。

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着两人,老妇人不由分说地将门锁住。

......

云潮翻涌,黛色山峦如水墨逶迤于蒙雾之中。

山径上缀着漫天飞舞的桃花,不远处的一家简易摊铺在山岚雾色中初显。

一个头蒙纱巾的小伙子正在桌前忙忙碌碌着,见有人向这边来,忙招呼道:“客官,山路漫漫,可否要来小憩一番,本店有做好的零嘴小食。”

郁起云原是心不在焉地走着,听到这吆喝声后倒凑了上前。

“客官来尝尝刚出炉的烙饼,香酥脆嫩。”小伙端上一盘叠着的烙饼,外皮炸的焦黄,散着浓浓的香气。

郁起云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你这饼,干净吗?”

小伙愣住片刻,笑容僵硬了几分:“您这说的哪里话,当然是干净的。”

“是吗,但我看这里面就是腐肉吧?”郁起云含着一双笑眼望着他,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那小伙蓦地垮下脸:“那你很快也会变成腐肉了。”

他头顶一双红色犄角化形开来,毛发冲破衣裳,嘴里的獠牙上还诞着涎:“你这般不识好歹,那就只能被我生吞了。”

郁起云不欲多说,剑出如秋风横扫,干脆利落地越过他的前爪,摆在他脖颈上。

“原来是一只山妖。”郁起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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