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91)
“既是如此,回府后可商议退亲事宜。”
谢知鸢一僵,心口倏忽间窜上一股子凉意,脑袋瞬间从他怀里钻出。
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却又被她硬生生捱住。
她不该这么忖度他的,身前的男人该是她最信赖的兄长,她不能用这种无端的恶意将固有的思绪往他头上凑。
可万一呢,万一表哥他真是想要她故意听见那两句,好要元和同孟瀛双宿双飞,毕竟那两人都如此优秀。
若有他人知晓谢知鸢这年头,必要嗤她无稽之谈,她自个儿也觉着离谱,可又忍不住要去想。
她这般忖度着,面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些许出来。
眼前的女孩还在不自觉抽着噎,眼尾、鼻尖俱是湿漉漉一片,可却用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看着他,犹豫着没吭声。
陆明钦却将这犹疑看做了不舍,
他眸光一沉,原本放在她背上的手缓缓掐住她的下巴,
小姑娘的下巴细嫩无比,他只用了点指腹捏住,就被摩挲出红痕。
谢知鸢轻唤了声“表哥”,因哭过略带沙哑的嗓音宛如把钩子轻轻在心尖上挠过,
陆明钦目光落至她被泪水浸湿的红嫩唇瓣,缓声道,“你不想退亲?”
他语气极淡,又带上隐不可查的威胁。
谢知鸢被吓了一跳,眼里又直直落下泪来,她抿了抿发痒的唇珠,委屈地小声道,“到底是大事,我还要与娘亲商量一番......”
陆明钦指节在她尖尖下巴处的软肉上细细摩挲了下,嘴角微伸,“也好,如有需要,便来陆府找我。”
谢知鸢抬眸望向他,男人身姿挺拔,坐在她面前硬生生高了不少,是以她望向他时,眼尾总要不自觉下垂,带上湿漉漉的意味,倒是想让人......
陆明钦喉结滚动了下,他行事既有耐心,便是从前也能不动声色看着小猎物落入自个儿的陷阱,可如今每每瞧见她,他都快抑制不住种种情绪。
阿鸢合该是他的,谁也不能夺去。
谢知鸢要回厢房时,已快近子时,周遭静谧得只余风声在喧嚣。
她跟在男人的身后,垂眸看向脚下被昏暗风灯照亮的路。
脑子依旧被各种念头占据,一时愣了神,被路边的石子绊了一下。
“哎呦_”谢知鸢稳住身子,再抬眼时,身前那道快融于夜色中的身影也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正要说些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却先一步响起,
“怎的如此不小心,”他伸出手,缓声道,“若是瞧不清路,拉住我的衣袖便是。”
谢知鸢一愣,心尖一颤,反应过来时手已牢牢牵住他的衣摆,
陆明钦放缓了脚步,开始问她近日的功课。
谢知鸢虽说心大,却也没大到放下孟公子同阿奕的事,思绪跟着表哥拐到别处去。
她瘪着嘴故意小声告了几个夫子的状,又道课业难云云,倒是将陆明钦惹笑了。
男人轻缓的声音顺着晚风渡到她耳边,“今岁女子试要整改,往后你可以去试试。”
谢知鸢疑心自己听错了,本朝虽说男女皆可为官,可女子要当官的难度几乎可等同于殿试考取前三甲的程度,表哥竟让自个儿去试一试?
她有心再问,陆明钦却闭口不提了。
待到了厢房前,谢知鸢松开手里的衣袖。
许是握久了,手里一空,竟生出些许凉意来。
她垂着眸同他道别,陆明钦倒是没多留,只伸手将她的掌心掰开,将帕子放到她手里,这才转身离去。
谢知鸢揪住手里的方帕,看着他的身影一步一步被夜色吞没,直至瞧不见了,这才转身踏入屋内。
厢房点着灯,可因为陆明霏一人睡觉时老是要留灯,是以谢知鸢并未多想,她才小心翼翼踏入内,便被吓了一跳。
厢房内陆明霏还未睡,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甩着手里的络子,看向鬼鬼祟祟的女孩子。
“好啊你,”陆明霏佯装愤怒,她搁下手里的络子,眼睛瞪向她,“你倒是和我说说,方才去哪了?”
谢知鸢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自己同孟公子的事,是以只说了句,“我与阿奕相谈甚欢,一时之间忘却了时辰,回来便这般晚了。”
“你骗人,”陆明霏这回是真生气了,她目光紧锁在她脸上,提高了声音,“我早已派丫鬟去元和郡主那找你,可她说,你今晚并未来找过她,可你方才又道寻元和谈天说地,真是个撒谎精!”
谢知鸢眼皮子一跳,她下意识惊呼道,“你去阿奕那寻过我了?”
第72章 、退亲
万佛寺后山处,竹屋内还闪着微光。
孟瀛没待多久便先提出告辞,在他离去后,容色孱弱的男人望着手里捏着的酒盏,垂落的眼睫在眼睑留下层淡淡的阴影。
直至门外窸窣的动静响起,那阴影才缓缓颤动了一下,如墨般的眸朝窗外望去。
秦奕的身子是被人故意捣毁的,是以并未有习武的根基,皆因每每养出点内劲,便会加剧身子的破败,宛如破了口的屋子,灌入的风愈大,那些由于年岁渐长的窟漏也愈发扩大。
他并不能夜视,只能凭借着敏锐的观感隐隐约约察觉到外头的交谈声。
竹屋常年都来不了几个外人,来找他的都不会安安分分去寻什么书童通传,
再联想到先前与孟瀛谈及谢知鸢时心里闪过的某些不安与宛如被野兽盯紧的毛骨悚然,原先被压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全被翻出来。
秦奕蹙紧眉头。
书童听丫鬟提起谢知鸢的名字心里便咯噔一声,他礼貌应了几声,在她走后才提着气入屋通报挠。
略显杂闹的风声早已被隔绝在门外,屋内也只有昏暗的烛火不停噗嗤噗嗤颤动。
书童不合时宜地想,主子向来节俭,这蜡烛不过是寺庙送来的最次品,他却也不恼,多年来就着这不算明亮的光看书批牍,手底下的人诚惶诚恐想派来各种好物,皆被他拒绝,这一拒绝,就是这么多年。
他下意识瞄到眼前人脸上,秦奕今日惯常着一身白衣,比之有些女气的容貌,叫人最先注意到的反而是一身不似尘间人的气息。
他淡淡垂着眉眼,倏忽间轻笑了下,“派人去告知孟瀛一声,要他做好退亲的准备。”
*
翌日,谢知鸢跟着娘亲回了谢府,
一路上她一直沉默着,手也不停揪着用来擦汗的帕子,黑溜溜的眼睛止不住望向谢夫人的念头。
谢夫人一下将她抓个正着。
“女儿大了,”谢夫人长长叹口气,温婉的面上满是遮不住的怅惘,“倒是什么也不肯和娘亲说了。”
“娘--”谢知鸢咬咬唇,不知如何将那些话宣之于口。
她昨日想了一夜,终究还是无法抉择,
她骨子里虽带着叛逆,可到底自小生于这般的环境下,平日里装得乖乖巧巧,唯一的反抗也不过是一塌糊涂的课业,更何况这种反抗仅是愚蠢的以卵击石。
她不能确信自个儿说出昨夜所见所闻后,娘亲是否会答应她贸然提出退亲,如今一夫一妻盛行,可偷腥的男人着实太多,女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下一个定亲对象难不成就能比孟公子好吗?
对谢知鸢来说,只要成亲的那人并非是表哥,那谁都没什么两样,于是所需考虑的左不过是一些全然理性的因素。
而全大衍,再寻不到第二个于家世等方面比得过孟瀛的男人。
在试着去信任孟公子、对他敞开胸怀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后,那些与未来夫君相濡以沫的期盼终究是化作了泡影。
她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更别提爱上那人。
反正她也不爱那人,那管他到底爱谁,让她过得舒心就完事。
可还是太膈应了,想到孟公子与她在意的阿奕的关系,谢知鸢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犹豫良久,在下马车后还是决定同娘亲坦白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