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152)
谢知鸢晃荡了下腿,将册子重新拾起,又翻了两页,“我还从未去过宫里呢,我这样的身份,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四喜叹道,“小姐如今是陆世子的未婚妻,就算现在不去,将来作为世子夫人总是要去的,这次就当是长长见识了。”
谢知鸢苦着脸垂眸看着书,不情不愿应了,外头闵婆婆正巧来送汤,
“小姐,这是夫人吩咐小厨房做的热汤,专门用来祛寒的,您趁热喝了吧。”
谢知鸢支了支下巴,示意她放到另一边的木桌上,四喜一眼瞧出她想要躲过喝药,从闵婆婆那接过瓷碗,错步到了她跟前,
正装作看书的女孩子感知到身上落了阴影,她凶巴巴抬头,
“你好烦啊四喜——”
“小姐,喝药,”四喜板着脸干巴巴道,“不然下回陆世子来了,我便同他打小报告。”
谢知鸢瞪大眼盯着她,见她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才蔫儿吧唧地从她手中接过瓷碗,
四喜已将饴糖替她备好了,正掐在手里等着她喝呢。
谢知鸢瘪了瘪嘴,才掐上自己的鼻头,吨吨灌了两口,外头忽地又传来些许动静。
“小姐——”叩门框的是春桓,她见门扉大开,料想里头正喝药,并未贸然进去,只道陆府那边送来了几张婚帖,又命悟大师挑好了日子,想让他选个出来。
谢知鸢把嘴里的药吞了下去,又急急忙忙仰头含住四喜手中的饴糖,脸颊处凸出个小鼓包。
方才她喝药忒苦,春桓的话只在脑子里草草地过了一遭,现如今反应过来,发出了个“嗯?”
没等春桓再说一遍,闵婆婆使了个眼色,“叫人带上来吧。”
外头侯着的小厮才鱼贯而入,他们个个手拿着封盒,那盒子以上好的黑木制就,边缘镶嵌着金丝,繁复的纹路精致无比,
谢知鸢舔着口中的糖,心下迷茫,待见到他们打开,才恍然这就是表哥昨日说的婚帖。
只是——她轻扫了一眼,小小的红色纸张在木盒里显得无比渺小,
婚帖用这个装,也太夸张了吧。
嘴里的苦味也差不多散了,她起身挑了其中的一个凑近去看,才瞧清楚的那瞬间,她稍怔住。
婚帖小巧精致,被灵巧的工匠裁成仙雀的样式,但这些通通不重要,谢知鸢看着上边的字迹,
轮廓挺括清隽,折笔带着锋利锐气,令人见之难忘。
这是表哥亲手写的?
她一下便觉着,这样的字在怎样精致奢侈的盒子里都不为过。
而且陆府的婚帖数目可不少,若只是提个名字便罢了,上边可还要写一长串客套的文雅话呢,一般权贵家里也不会自己写的。
谢知鸢想到男人垂眸提笔时的认真姿态,才消下去的热意再度窜起。
她捏着手心,左瞧右瞧,哪个都舍不得,但一想这些自己都可以留下,只需挑个送予其他人,心中又好受了不少。
谢知鸢最终选了最先瞧见的那个,目光又探向了悟大师算出的黄道吉日。
紧紧挨挨的全是十一月,甚至有个十月的。
如今已近九月底,短短一月的时间,来得及准备吗?
似是看出谢知鸢的犹疑,领头的小厮俯身道,“世子爷令小姐无需担心,他说府中早已打点好,近日停南轩也在扩建,世子都住到偏房去了。”
早已打点好——
谢知鸢脸刷地一下又红了,她说不出话来,只垂眸圈了个十一月中旬的。
能多一日是一日,她还未准备好呢。
第118章 、赴宴
不知是不是钦天监算错了,谢知鸢赴宫宴这日天并不算好。
原本午后都天清气明,可一到傍晚,许是风疾,不远处便如翻倒了的墨色,弄得要渗出墨汁来。
积压的层层乌云倒映在少女的水眸中,几近融为一体。
谢夫人看向趴在窗棂前的女儿,云锦织布帛轻轻盖在清瘦的肩头,细雪滚纱顺着曲线掐出细细一截拢在镶金边云纹的腰封里,头顶的珠钏随着马车的行走轻颤。
她笑道,“窗边风大,阿鸢也不嫌凉?”
谢知鸢哼哼唧唧了两下,头上步摇跟着换,屁股就是没挪。
谢夫人也不恼,只无奈笑笑,她现如今不太拘着她,在外人跟前守礼数便行,其他的随女儿的心意来。
“今日你我席位不在一处,你需得乖乖坐在那,到时候宴会结束了娘再去接你?”
谢知鸢不嫌她啰嗦,满口应下,“知道啦——”
......
此次宫宴设于平朔殿的御台上,谢夫人带着谢知鸢赶到时,里头已坐了不少人,着粉裳的宫女们端着酒盏鱼贯而入。
她们将备好的礼交给守在殿外的李公公,他今日着了身喜庆的幞头袍衫,拂尘斜靠在臂弯中,笑眯眯望向母女二人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妥帖,
“几月未见谢姑娘,竟是又水灵了些,”他对着身边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将这些礼妥善带下去,若是有了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
谢夫人笑着道谢,此时有宫人前来接引,谢知鸢与李公公示意了下便跟着朝内走去。
手握拂尘的老公公笑看她们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却明灭不定。
谢知鸢头一回来宫里,不免为着里头的宽阔惊了一瞬,但她还知晓礼数,面上只轻轻垂睫,只用余光将齐整的楠木矮桌轻扫了一遭。
宫人将她带到西侧的一处坐席上,并不算偏僻,周遭都是未出阁的贵女们,谢夫人叮嘱了她两句。
见女儿乖乖应下,她这才暂时放下心来跟着另一个宫人去了贵妇聚集之处。
谢知鸢眼观鼻鼻观心,可不知是否有人特意叮嘱过,她才轻扬裙摆落座,一抬眼便瞧见了对面的陆明钦。
他今日也没着重打扮,只换了身稍显贵重的湛蓝领衫,在一众的华裳羽衣中低调得不行。
可远远瞧过去,其他人都好似被模糊远去,他才是最显眼的那个。
正巧有人离席前去敬酒,原本兀自垂眸沉思的男人抬了眼,淡定自若地回敬一杯,挺括的两肩绣着仙鹤,抬手饮酒时广袖垂落,露出一截有力的腕骨,
谢知鸢不认识什么贵女,如今也没人同她讲话,按理说明霏此次应是来了的,但又见不着人。
她闲的无聊,表面上坐的极板正,实则目光都偷偷地觑向表哥那边了。
从清俊的眉眼扫到高挺的鼻骨,连因饮酒微动的喉结也没放过,
他喝酒时与往日清端雅正的模样不大一样,连淡漠的眉目都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随意。
谢知鸢极少亲眼瞧见表哥喝酒,这一看,目光即便颤得再厉害,却也收不回来。
小姑娘乱扫的视线男人又岂会没有察觉?
陆明钦眼眸微深,待敬酒那人下去后,好整以暇地掀起眼皮子,目光不偏不倚撞上她的。
四目相对之下,男人漆黑的眸子格外显眼,让谢知鸢骤然想起路上望天时的墨。
宫殿里不仅热热闹闹的,还格外亮堂,听说此次册封的婚宴用上了自南海来的东珠,白莹莹的光缀在楠木柱旁的幔布顶端,是以女孩脸上忽地窜起的薄红格外明显。
谢知鸢慌慌乱乱移开了视线,她掩饰性地抚平了裙摆上的褶子,又规规矩矩将小手压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陆明钦唇角微伸,他轻转了转指节间的酒盏,还没收回目光呢,身边空着的座位便有了人。
大病初愈的镇国公脸上还带着沧桑,再不复往日的威严,自那日与陆明钦不欢而散后,他已有数月告假未来宫中,此次恰逢太子妃册封大典,他才前来露个面。
陆兆盛轻咳了几声,陆明钦便淡声吩咐身边立着的宫人将镇国公席上的酒换成了茶,目光却未曾扫他一眼。
对面的谢知鸢屁股坐不住,她太无聊了,是以又偷偷抬了头,在看见表哥身边的面带苍白的中年男子时还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