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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95)

作者: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牛小泥的酒瞬间醒了一半,犹豫着没回答。

他断断续续地又喝了一杯,看着糊涂, 说的话倒是还挺清楚:“张家和你有过节?”

宋绘月摇头。

没有过节, 只有血海深仇。

牛小泥又滋了一小口,在心里掂量着拒绝宋绘月后的下场。

一是再也没有免费的酒菜喝了,

二是不能傍着宋绘月发点小财了, 要知道这些天他随着宋绘月傍猜,钱袋子里就落下了二百多两银子,这还不算他输出去的。

三是宋绘月答应传授他赢钱的秘诀。

不答应,就痛失了如此多的好处,答应,如果出了岔子,他可能痛失不上进的老爹。

权衡之下,老爹虽然不是个宝贝,但还是比宋绘月的分量更重。

他选择了老父亲,含泪拒绝了宋绘月。

拒绝之后,如他所料,宋绘月和她的随从立刻走的无影无踪,连账都没有结,以后更不可能带他发财了。

他心痛的无法呼吸,回家之后痛哭了一场,小牛太太还以为他在外面吃了爱情的苦,又甩了他一个耳光。

第二天一早,牛采买照旧去码头上耀武扬威了一番,然后到儿子家来送温暖, 让儿子和儿媳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牛小泥起先是垂头丧气的听,后来对着牛采买捶胸顿足:“你就会说说说,怎么就不知道多给你儿子点钱,也买两个人使唤,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这个糟老头子,连金山都放弃了!”

小牛太太一听牛小泥竟然敢对着养家的父亲大呼小叫,当即就扭着牛小泥的耳朵咆哮起来。

牛采买看这儿媳妇闹的不像话,有心想说两句,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灰溜溜的走了——儿媳妇实在太厉害,他也怕。

牛小泥和太太闹了一场,耷拉着眉眼出了门,不知不觉又走到宋绘月带他去的花茶坊前头。

这个地方好,下面喝茶,上面有美人,就连赌房里拾银子的都是美人。

门口一招呼他,他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宋绘月站在楼上窗边,看着会心一笑,对银霄道:“牛来了,正好开宰。”

半日的功夫,牛小泥浑浑噩噩从这间叫“琴心”的花茶坊走了出来。

外头明明是风沙紧催,他却出了一身透汗,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软绵绵。

头脑里是一片空白,对刚才这半日发生的事一阵恍惚。

他输了?

把婆娘给输出去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恍恍惚惚的继续往外冒汗,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血也一起流淌出去。

他从来没样虚弱过,耳朵里一阵阵的耳鸣,他和整个京都都在风沙下颤抖,天地晦暝,沙沙声不绝于耳,彻底让他走不动了。

像个土人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顾周围纷纷攘攘的脚步和骂声,他脑子倒是渐渐地清晰起来。

上了楼之后,他和一位美艳到耀目的红衣小娘关扑,不知怎么越输越多,不仅输掉了身上的钱,还把家里的婆娘给输了出去,最后还将那两间草房也输了。

婆娘厉害,输了就输了,可那两间草房却不能输。

房子不值钱,那地却值钱,那是他们牛家的老本。

还有阿爹,若是把房子也输了出去,他好赌的事就瞒不住了,阿爹肯定也在张家干不下去。

这花茶坊里的小娘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养着那么多彪形大汉做打手,动不动就要切别人一个手指头,他想赖账都不成。

那位红衣小娘说了,要么拿银子,要么就把婆娘和地契都送来,三日为限,迟一日,就断他一只手。

就算告诉老爹,也没有这么多的钱。

风沙越来越大,黑风阵阵,人不相辨,寸步难行。

牛小泥恍恍惚惚走进一家旅店,身上还剩下一锭大银,是临出门前红衣小娘给他的,让他拿回家去吃上三天饭。

他将银子给了店家,要了一间上房,又要了一大桶热水,洗过澡之后,他让酒保送来好酒好菜,开始大吃大喝。

事已至此,不必多想,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人还活着就行。

钱就是用来花的,没了还能再挣,最后再享受一次。

他这么安慰自己,将一桌子酒菜吃的干干净净,肚子撑的坐不下去,只好站在窗前呆看外面的情形。

意犹未尽的,他想应该再叫个小娘来陪一陪自己。

风沙渐渐小了,躲避的行人慢慢走了出来,在满地的黄沙印子里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他看到宋绘月和银霄也拍拍打打的从一间酒楼走了出来,还时不时地呸上两口。

牛小泥看的直笑:“潭州肯定没风沙,听说那地方就是山多,爱塌方。”

忽然,笑容凝固,他“啪”的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有一条生路可走。

随后他猛地推开窗户,对着街上拍打沙子的宋绘月大喊:“宋爷!宋爷!这里!是我!小牛!”

他激动的五脏六腑都在肚子里乱蹦,脑子也是一通乱转。

宋绘月抬起头来,先是茫然地找了一找,之后才看向牛小泥,和颜悦色的给了他一个笑,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殊荣

牛小泥没想到宋绘月如此爽快。

她可以帮牛小泥解决一切债务,甚至还额外送他一场富贵,唯一的要求就是进张府。

张家就张家吧,牛小泥想。

等把宋绘月送进张家去,债务危机一解决,他就带着自己老爹逃之夭夭——媳妇可带可不带。

老爹要是不想走,他就把老爹敲晕带走。

老爹是必须要带的, 不然谁挣银子给他花。

他本来就对宋绘月很亲切,想通之后就更是毫不隐瞒:“我听我爹说,张相爷的大儿媳马上就要生了,左右就是这个两三天。”

这是件大喜事,这孩子一出生,张府必定会有无数的来客, 纵然不是满月酒,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巴结张相爷的机会。

只等张家的喜一报出去,前来贺喜的人就会络绎不绝。

还有燕王妃, 纵然不亲自前来,也会命人来道贺,张家势必会摆几桌宴席招待重要来客。

是喜事,也是宋绘月的机会。

小牛的打算是先对老牛说自己洗心革面,获得老牛的信任,等到张家喜报一出,他立刻就去送新鲜的鸡蛋。

“女人生了孩子,就和那黄鼠狼似的,不是吃鸡,就是吃蛋。”泥小牛怕宋绘月不懂为什么要送鸡蛋,特意解释给她听。

到时候宋绘月就代替他去送鸡蛋。

宋绘月对他这粗糙的计划点了点头,只要能进张家的门,别说送鸡蛋,就是去推粪车都行。

然而等了两三天, 张府上依旧没有动静,好像那胎还不想出来。

再不生,牛小泥的孝子先要装不下去了。

到了第四天晚上,张家终于送出了喜报, 不仅送到了燕王府,还送到了宫里。

牛小泥已经父慈子孝了好几天,总算是得了老父亲青眼,去鸡蛋行里说了话,让牛小泥也跟着去送喜蛋。

按照老牛的说法,就是去给张家送喜蛋的人,都抢破了头。

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能得到丰厚的一份赏钱。

听到张家送出了喜报之后,牛小泥连忙去了鸡蛋行,拿了进出的木牌,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和鸡蛋数量,还有哪位送的,然后去挑了一担子鸡蛋。

弯下腰去,他差点没起的来。

里面是一层鸡蛋,一层木灰,木灰是扎扎实实的填满每个鸡蛋之间的缝隙,比平常多用了一倍,以免这些喜蛋破碎。

绕是如此, 鸡蛋行的人还是连叮嘱带吓唬, 告诉牛小泥破一个鸡蛋, 送鸡蛋的这位大官都饶不了他。

牛小泥战战兢兢地挑起担子出了门,心想自己都要叫这担子压扁了,宋爷细皮嫩肉的,能挑的起吗?

走到俊义桥边时,其他送喜蛋的人都已经领先他半截,只剩下他还在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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