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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390)

作者: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众人又窃窃私语,说鲁国公之疯,不减

当年,能把张衙内身边的护卫提着脚打,真是疯的厉害。

更令人叹服的是鲁国公带来的家眷,据说是义妹,这位义妹之凶悍,堪称是当世少有的女中豪杰,把张衙内杀的半死不活,身上不知道插了多少刀,刀刀不致命,血流了满地,人还活着。

张衙内满身是血,一颗脑袋油渍麻花,挂满了菜叶,半边脸又红又肿,让小卫搀扶着坐进椅子里,勉强还有几口出气。

而女眷也是蓬头垢面,头发散乱,与李俊同疯,在李俊扶持之下坐进了椅子里,战意盎然,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田吉光因为不便在京都露面,早已在捕快到来之际溜之大吉,此时捕快看着这四人,也很是头痛。

张衙内不好惹,本身就是个纨绔,背后还有位燕王——燕王刚才在下面也躺下了。

而李俊如今虽然是个庶民,可谁不知道他和禁军楼总指挥使是挚友。

捕头看看张衙内,又看看手里还攥着一个大耳光的小娘子,很想回去搬救兵,把师爷倪鹏请来,好生的活一把稀泥。

可惜下面乱了套,他就是想出去都出不去。

于是他带着几分恭敬之意,对着张旭樘歉然道:「张二爷,我先让手下给您包扎一下,今日这情况,大夫一时来不了,咱们眼下出去,也怕挤着您的伤口。」

张旭樘点了点头,捕快们随身都带着刀伤药,听闻此言,便上前去给他包扎。

捕头又看向李俊和宋绘月,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鲁国公,您看这是何必,令妹还是个未出嫁的小娘子,张二爷伤成这样,您二位也少不得要随我们回衙门去分说一二,这悍名远播,对令妹将来的前途是大大不利。」

他又打量一眼宋绘月的模样:「您看令妹这副模样,也实在是不好看。」

宋绘月衣裳皱巴巴的,脖子上还有血,虽然不多,但是也将衣襟沾脏,头发把脸盖住了大半,簪子等物挂在头发上,岌岌可危。

李俊站在宋绘月身边,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

宋绘月本是一言不发的坐着,此时却忽然站了起来,瞪着大眼睛看向张旭樘:「你还要去衙门和我分说!」

捕头和小卫全都绷紧了身体,就怕宋绘月会动手。

张旭樘身体处在剧痛之中,头脑却很明白,同时酒也醒了,知道自己今天这事情做的过于的下流——对于旁人,他不在意下流不下流,可是对着宋绘月,他一向讲理智,讲风度,讲智慧,讲体面的,没想到却做了一次最难堪的事情。

他在宋绘月面前一败涂地。

「不去衙门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最后的疯狂

“不必去衙门,让她嫁给我,”张旭樘费力抬手,指向宋绘月,肿胀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咬牙忍住了疼痛。

既然已经下作了,那就更下作一点也无妨。

不择手段,不妨碍目的达成后的美妙感受。

衙役们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笑容,就落了下去。

李俊快步上前,“啪”一声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看热闹的目光,扭头看向张旭樘,嗤笑道:“你也配?狗东西!”

张旭樘缓缓看向面色铁青的宋绘月,强忍着身上疼痛笑了一笑:“我们都这么亲近了,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亲近”二字,意味不明,暧昧不清,足以让李俊怒不可遏,也足以让衙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这案该如何断。

李俊怒喝起来:“畜生!胡说八道!去棺材里和我爹亲近去吧!”

张旭樘含含糊糊的笑,拂开给他包扎伤口的人,不顾自己身上还在“汩汩”冒血,颤颤巍巍想要走到宋绘月身边去——一旦知道自己死不了,他那永不湮灭的灵魂就抖擞了精神,冒出头来,稍使手段,就能让所有人都过不好日子。

然而他虚弱的灵魂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灵魂,只迈出去一步,就跌坐回椅子里,伤口立刻往外冒血,吓得小卫立刻蹲下身去,捂住他腿上的洞。

张旭樘已经痛的麻木,又因为血流的过多而头昏眼花,只剩下灵魂还在作怪:“不嫁给我,那就去衙门,按律法断案吧。”

噙着一点冷冰冰、阴险险的笑意,他把声音扬起来一点:“宋,你去衙门,恐怕不好脱身吧。”

衙役们以为他是以权胁迫宋绘月,却没想到这一个“宋”字,就是在提点宋绘月的身份。

李俊紧咬牙关,横眉怒目,攥紧拳头,上前一步,要把张旭樘锤碎,碾到地缝里去。

捕头连忙出手拦住了他:“鲁国公,有话好好说。”

他加重了声音:“我们还在这里——你就敢动手,也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

“滚开!”李俊横了捕头一眼,眼中散发不容置喙的尖锐,捕头竟然下意识退开了去。

张旭樘立刻怒道:“目无王法!”

捕头闻言,连忙又挡住了李俊,心里叫苦连天,都不知道该向谁求救,谁都得罪不起,平常真应该多向倪师爷多学一学。

宋绘月走到李俊身边,和李俊的拳头不同,神情冰冷而又危险,仿佛是蓄势待发,要将张旭樘碎尸万段:“张旭樘,你要做癞皮狗,我奉陪到底,你想娶我,那我们就到阴间地府去,你让你爹找个鬼媒婆,给我娘提亲去吧!”

张旭樘极力聚拢自己的目光,凝视着宋绘月,要和她共赴黄泉:“你敢去,我就敢去。”

他这次不用小卫扶,就站了起来,目光和神情都偏于兴奋,状似疯魔——一起死,好,好啊!

狠狠闭了闭眼睛,让目光能再次地看向宋绘月,他迈步走了过去:“哈哈,那我倒是如愿以偿了,死吧,都去死!”

就在快要靠近宋绘月之时,他忽然从一旁衙役腰间抽出长刀,动作又快又急,刀锋劈头盖脸砍向宋绘月。

衙役们瞪着眼睛,呆着脸,根本反应不及。

就在此时,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一条人影倏忽而至,一脚踹开了张旭樘。

银霄站在屋子正中,无视了惊骇退后的衙役们,看向张旭樘:“你要杀谁?”

他右手放在腰间,顶出了一半长刀,只要张旭樘妄动,他立刻就要让这个魔鬼身首异处。

左手长长伸展开来,像是一堵坚硬的墙,将宋绘月拦在了自己身后。

张旭樘在小卫的搀扶下爬起来,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好几下都站不稳,倒在小卫身上,他指了指自己满身的伤:“是她要杀我,我不过是自保,楼总指挥使,禁军头领,要包庇伤我的人?”

他看向衙役:“我要报官,去衙门,衙门若是惧怕楼指挥使的威风,那我就只能进宫去见姑母了。”

衙役们踟蹰着,脚步慢慢吞吞往前挪了一步。

银霄毫不动容,手未曾移动分毫,他的身后站着无数看热闹的人,对于银霄的偏袒,眼里看的是热闹,心里却是各有所思。

若是银霄公然偏袒,那么他们也有话问一问台谏。

“来人。”银霄板着脸喊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李长风立刻走了进来,躬身垂手,站在一侧,等候银霄吩咐。

银霄扭头看向门外众人,冷声道:“十声,没有离开的,全部带走。”

他回头看向衙役、张家人:“你们也一样,燕王遇刺,人人都有嫌疑。”

李长风抱拳:“是。”

走廊上的人立刻不满起来,纷纷叫嚷着银霄假公济私,对着李长风等六个禁军也不假辞色,胆子大的,甚至推搡起来——能在三楼订下阁子的人,非富即贵,对禁军倒是没有多大惧怕之意。

李长风六人亦是不动,只两人一对的站在走廊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

随后李长风开了口:“十。”

人群静了一瞬。

“九。”

“你们这是目无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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