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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330)

作者: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太行陉一带有十多个废弃的关隘要塞,许多地方都是危崖高耸,沟壑深涧,道路是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不利于截杀。

良久之后,他点了点晋王庄子:“马车要往北,只有这里有阔道可走,就在山中埋伏,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把你手底下能用的人全都拿出来,马队一到,全部杀掉,不留活口。”

燕王干巴巴问:“你不去?”

张旭樘瞪着他:“我去了,你给我娘做孝子?”

燕王连忙解释:“我是担心到时候会出什么变故。”

晋王活成了个孤家寡人,心计城府远在燕王之上,燕王怕自己会制不住他。

张旭樘听他人还未动,先行胆怯,便阴沉了脸,沉的燕王唯唯诺诺:“要不——去找苏停,从他那里借几名京畿的禁军?”

张旭樘对他失望至极,连蠢货二字都骂不动了。

和苏停合谋,今上就能从龙椅上跳起来把张家灭了。

他仔细看着地形图,忽然叫道:“张林!”

“二爷。”张林从外面钻了进来。

张旭樘拿了自己的私印给他:“你马上去驻扎在京畿西边的保庆军借三十人,卯时前赶去太行陉,他们的指挥使不敢不借。”

在张家手上过了一遍的人,没有人是干净的,想要脱身,死了都要掉一层皮。

张林领命而去。

张旭樘看向晋王:“有三十驻军,再加上王府的人手,对上区区十人,可够?”

“够了够了。”燕王不敢不够,若是说不够,恐怕张旭樘的耳刮子就要落到他脸上了。

“我这就去办,这一回,一定要让李寿明死无葬身之地!”

燕王大步流星离开,张旭樘仿佛脑袋里的阴暗太多,坠着脑袋往下垂,脸都快贴到地形图上了。

他低声道:“宋绘月,你当真在蔡河?”

收起地形图,他在老卫耳边低语几句,随后迈步去了灵堂,要在灵柩旁坐夜。

张子厚坐在蒲团上打瞌睡,脸上已经浮现出和张旭灵一样的蠢相。

一夜无事,卯时一到,张旭樘便从都知手中接过扫帚,扫去棺上浮尘。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因为张夫人的死感到悲痛。

并非为张夫人,而是为他自己,为张家——他尽心竭力所维持的张家帝国,就此无可挽回的衰败,想要兴盛,唯有拱卫蠢货燕王登基一条路可走。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陷阱

翌日卯时,张旭樘从内侍手中接过扫帚,扫去棺上浮尘,一应礼数过后,灵柩出堂,他执纸幡前行,张家亲友在后披麻戴孝,齐声嚎哭。

张旭樘不是第一次摔孝盆,故而办的十分熟练,在风雪中拉绋前行,挽郎唱着哀歌,令人闻之落泪。

这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让路祭的人也冻出了情真意切的鼻涕和眼泪。

匪徒们所组成的马队也在此时出了北城门。

大雪下的紧而密,上了海捕文书的十位***各个相貌凶悍,面上或多或少带着刀疤,眼中放着一点凶光,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头上戴着皂色深檐帽,遮住眉眼,身上穿的都是簇新的灰色皮袄子,外面罩着狐狸毛披风。

披风之下,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把腰刀,马上还挂着衮刀,在漫天大雪中护着马车前行。

赶车人也是北瓦里所雇,来历亦在海捕文书上,比起那十人的高大,他是短小精悍身材,面皮黝黑,两只手也小巧,纹丝不动的拽着缰绳,让那黄花马往哪里,黄花马就往哪里。

大雪纷飞,遮天蔽日,使得天光晦暗,道路难行,马车因为跑的快,不可避免的颠簸起来,在雪地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马车外恶人闷头前行,马车里的人也是沉默不语。

谢舟坐在马车角落里,感觉自己快要让身边两人挤成一张纸,扁扁地贴在车壁上,马车一动,他也跟着摇晃,骨头都快散了。

赁来的马车本就不宽敞,他身边还坐了两个在禁军的裴家儿郎,习武之人哪怕身材细长,衣裳之下也是筋肉起伏,坚实鼓胀着不可收缩,扎扎实实的占据一席之地。

较为年幼的裴洛刚满十五,满身都鼓荡着力气,性子活泼,哪怕不言不语,身体也在透露着野性。

马车里太憋屈,让他在颠簸的同时,想要一拳将车壁打的粉碎,然后下车去策马奔腾。

他的兄长裴帧显得更为稳重,瘫着一张脸,连脸上的表情都在颠簸中散了架,一时间难以聚拢。

两人都是皂衫,系着同色线绦,扎着袖口和裤口,没有用披风,显出如出一辙的干练,手里一人提着一条衮刀。

在拥挤之中马车行出去三里地,又过了河,河两岸杨树上都是厚而绵密的积雪。

晋王的庄子就在河岸不远处,大门紧闭,马车并没有在此停留,继续向前。

一过山庄,再走一里地,便是巍峨的百岭。

雪大,猎户不会进山查看捕兽夹,一过晋王山庄,便人烟全无,只剩下风雪肆虐。

马车即将停下,马也将弃在此处,恶人们勒马,准备活动手脚,护送雇主翻山越岭,前往定州。

一位***翻身下马,取出装满烈酒的水囊,拔出塞子送到嘴边,要喝一口暖身,就在此时,山林之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数十条人影从山林中跃出,刀锋冷冽,直取马车。

水囊掉落在地,里面的烈酒悉数流出,空气中迅速弥漫起浓郁的酒香,一把刀杀向赶车的黑瘦汉子,汉子丢开缰绳和马鞭,扬起不大的手掌,铁似的扇了出去。

马车外一时刀光交错,热血喷涌,打斗十分激烈。

来的正是燕王府上护卫,拼劲全力要杀死马车里的人,只可惜不敌这一帮要钱不要命的恶徒,让他们反杀的连连后退,很快就倒成一片,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捡起地上被血污了的水囊,试图倒出来一些,却发现只剩下几滴残酒,丢开水囊,气的破口大骂:「他娘的!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老子一壶好酒白费了!早知道留个活口,插根草标卖出去,回了酒钱!」

谢舟看了看裴家兄弟,心知燕王一定不

止这么一点人手,叩了叩马车壁:「不要啰嗦,一个人头一百两,接着走。」

众***顿时转了笑脸,数了数自己杀死的人数,车夫放下马凳,请马车里的人下来。

谢舟按住躁动的裴洛,将车帘子掀开一个角,跳了下来。

一下马车,他二话不说,扶着黄花马就开始吐——血腥味太刺鼻。

他一出现,藏在山中的张林两眼一亮——张旭樘不能真的撒手不管,所以派了张林前来,张林所受到的命令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马车里没有晋王或者是晋王的心腹之人露面,三十个驻军就不能撒出去。

此时出现的谢舟,就是晋王的心腹之人,在车上没有露面的人一定是晋王和宋绘月。

他心情激荡,当机立断,举起竹哨,塞进口中一顿猛吹,带领藏在山中的另外一支队伍冲了下来。

借来的这三十名驻军,无论是速度还是杀伐手段,通通显出了严明的纪律,训练有素,挥刀杀向***。

谢舟连滚带爬的爬上马车,以免被误伤,一个驻军单手持刀,追了上去。

车夫迎头杀去,阻拦住此人脚步,驻军人多,也是凶猛之辈,使得他腹背受敌,一时竟顾不上马车了。

张林从厮杀中脱身,跃上马车,左手撩开车帘,右手往里刺,然而马车中忽然伸出来一条腿,大脚铁铸的一般,重重踹上张林胸膛,将张林从马车上踹飞出去十步远。

「砰」的一声,张林落地,裴洛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抽出长刀,怒喝一声,追上前去,一刀将张林杀翻在地。

他这一下出手凶猛,马车周围的驻军骤然警惕地往后退去,裴帧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站到裴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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