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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42)

作者: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戋戋如欲爆裂,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别信那些鬼话。”

沈舟颐微含讥诮。

方才李家人的原话是:“我家大郎那日在王家不小心摸到了小姐的绣鞋,后又与小姐手牵手,冒然与小姐私定终生,思之实感愧疚,特遣宝石匠制下这双凤钗来向小姐赔罪,盼小姐早日过门。”

李家人特意加重了那些肢体动作的描述,是为了叫沈舟颐知难而退。

戋戋倒吸一口气,浑身如腾云驾雾,三魂六魂俱散。

沈舟颐冰凉柔腻的手指轻轻剐她的脸蛋。

“记得妹妹答应过我,去王家只是探亲。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摸你绣鞋的,又是怎么牵到你的手的?”

作者有话说:

12.15因为要上夹子,更新在晚上11:50,之后都是准时晚上9:00更新辣

第30章 狐狸

戋戋并未正式解掉与沈舟颐的婚约, 名义上她还是他的未婚妻子。

该暴露的都已暴露在他面前,饶是她说软话也无济于事。他会像上次那样羞辱她,这份羞辱不会因为她说软话而减轻半点。

冷汗挤开毛孔, 戋戋缓慢深呼吸一下, 索性破罐破摔, “你知道了也好,我不愿再瞒你。我……喜欢上李大郎了,过年后就要嫁给他。”

“喜欢上?”

沈舟颐断然讥诮,“戋戋妹妹与他才见过几面, 懂什么喜欢?”

“当初我与晋惕,也是一见钟情的。我若喜欢的,第一眼就会喜欢;若不喜欢, 无论过多久也不会喜欢。你有多少良偶可堪匹配, 何必揪着我不放?”

沈舟颐神色比雪更冷。

两人静默片刻, 他没反驳。

戋戋还以为他退让了, 却听他沉郁道:“你不嫁我就不嫁,在贺家做一辈子老姑娘也好。但别人也休想把你从贺家门抬出去。”

“你凭什么管, 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有权做主。”

“没什么凭借。妹妹若不服,咱们就斗斗法。你赢了,自然去留随你。”

戋戋怒得快要捏碎骨节。

“沈舟颐。”

她眼窝深陷, 秋水似的眼珠里全是不服和倔强, 像一颗珍珠被千钧巨石压住, 珍珠苦苦挣扎, 依旧兀立不碎。她牙缝间挤出句骂人的脏话, “我恨你。”

沈舟颐呵, 从旁边的木盒中, 哐啷地丢出一硬物在她面前。

“还认得这个吗?”

是把锉刀。她前两天用过的那把。

戋戋僵硬的四肢缓缓低下,木讷的眼珠盯向那物。

“你……”

“戋戋妹妹做的那些事,为兄一直帮你遮掩着。不过现在看来,妹妹不再需要我了。”

“若是老太君知道你故意损坏了马车的车轮,害她差点磕破脑浆,会怎么对待你呢?”

他声音很稳,尾音轻卷,似阵清风刮过。

戋戋五内如沸。

“你跟踪我?”

为了销毁证据,这把锉刀明明被她趁着出游之际,丢到了荒山野岭。

沈舟颐扬手唤来杨钢:“去把马车断裂的木轮和这把锉刀都送到老太君面前,也好让人周知贺家出了何等意图谋杀祖母的不肖子孙。”

杨钢点头就要去,戋戋呼吸陡然急促,张开手臂拦住杨钢的去路,尖叫道:“不能去!”

杨钢稍愣。

沈舟颐却声线清寒:“去。”

巨大的恐惧咬啮着内心,她只得来到沈舟颐脚下,双膝一坠再次忍着屈辱跪在他面前,拢住他衣袖,声泪俱下地求他:“不要,你别这样,不要。若被他们知道的话,我在贺家就再无容身之地了……舟颐哥哥,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心狠。”

沈舟颐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这副如蛆虫般蠕动的窘态,眸中漆黑的激流越加深浓。他在摇摆,看她的表现。从前他看她的眼神还有温柔的爱慕,现在已全是那种肮脏的意思了。

戋戋抽抽鼻子,手臂颤抖如秋末的枯枝,缓缓、缓缓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腹间的丝带上。只要轻轻一扯,衣衫就会落下。

“求你发发慈悲。”

沈舟颐收回手去,“我哪有那么多慈悲可发,上辈子就是因为发了太多的慈悲,被你耍得团团转。”

他挽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面对她,“贺若冰,你不是记得前世的事么?那你该晓得,我找你,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喜欢你’,而是报仇的。我即便有慈悲,也不会对仇人滥用。”

戋戋绝望不知所对,她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时不时做梦梦见些似是而非的片段。

沈舟颐松开她,撂给杨钢一个字:“去。”

杨钢遂拿着那把锉刀离开。戋戋大哭,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阻拦杨钢,却被沈舟颐从身后拦腰抱住。她手足并用,剧烈晃动,依旧不能脱开他的桎梏。

“放心,死不了。你到底是老太君的亲孙女,她不会因此事处死你。只是让她知道知道,她孙女的心思有多黑罢了。”

“瞧瞧你这么对她,她还会不会帮你说亲?”

戋戋难过到极处牙齿相击,连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当初她也是被逼到极处,才铤而走险,刻意制造在老太君面前立功的机会……否则祖孙关系如何修补?贺家又有谁能从沈舟颐手下救她?

可现在都完了,完了。

沈舟颐吻去她腮边晶莹的泪,果然不出片刻,老太君传召戋戋的命令便被送过来。

戋戋宛如个行将就木之人,已完全失去魂魄。

“老太君大怒,火急火燎地要传召小姐,奴婢从没看见过老太君发这么大的火。”

“老太君要动家法。”

沈舟颐问:“什么家法?”

那婢子欲言又止,“先打板子,再施拶刑。”

谋害双亲长辈,正是常言道十恶不赦中的一种。忤逆不孝,畜生中的畜生。此事事发,贺老太君没直接扭送戋戋去临稽府已经念旧情了。

戋戋怔怔抬起自己的十根纤纤手指来,苦涩一笑。起身,从容地跟那婢子走。

死就死吧,死在贺家人手中也算解脱。

或许当初,她根本就不该进贺家的门。

沈舟颐却喊住她:“站住。”

对那婢子说:“今日幺小姐精神不济,便不去寿康堂了。告诉老太君,我会代为行刑。”

婢女惊疑,对戋戋满是鄙夷和愤怒的神色。

贺戋戋攀着表公子,犯下天大的孽事竟也能轻轻飘飘地揭过。

“这恐怕不妥……”

沈舟颐不耐烦,直接赶那婢女出去了。

戋戋双眼不闭,跟具行尸走肉似地靠在冰冷的墙壁边。沈舟颐揭发了此事,却又反过来救她,是为了叫她生不如死,节节敲碎她的脊梁骨,叫她在贺家再无其他的依仗,彻底臣服在他的脚下,今生都无还手之力。

“你满意了?”

婢女走后,屋内静如死水,只剩他们两人,她哑声问他。

沈舟颐隔着檀木窗棂眺望洒下来的天光。

“我有什么满意的。”

戋戋长叹口气,泪痕干了,凡事已经不在乎了。

她去王家之前,他曾答应给她一件礼物,锉刀便是那件礼物。恨只恨她自己马虎大意,没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误让沈舟颐抓到了把柄。

嫁去金陵她不再指望了。

现在这情况,她能留一具完好身子不残废都是万幸。

……

贺老太君听闻报恩寺之事竟是戋戋设计的一个局,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怒极,半晌又心灰意冷。那个被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人儿,竟是个忤逆不孝狼子野心的畜生,贺老太君真是比伤心还伤心。

贺老太君年老的眼窝泪水不绝而下,由于此事的打击,身子消瘦了许多。除去贺敏那件事,扪心自问,贺老太君觉得自己并没对不起这个孙女半分。

戋戋怨恨贺老太君把她拱手送给沈舟颐,贺老太君知道。可贺老太君何尝想这么做?贺敏是贺家唯一的男丁,她有责任去保护住贺家这最后一缕香火。戋戋平时看似懂事,却想不清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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