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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24)

作者: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那夜后赵鸣琴对晋惕的态度骤然改观,温柔体贴得不像话,俨然已把自己当成魏王府的世子妃,管理家事,尽心尽责,再也不提退婚了。

赵阁老千里迢迢从江陵赶到临稽,见女儿女婿情分和谐,甚是欣慰。

魏王妃高高兴兴地筹备晋惕与赵鸣琴的婚事,准备请圣上赐婚,大办一场。晋惕多次反对,魏王妃怕他再行得罪赵氏父女,便以贺戋戋相诱,待赵鸣琴诞下嫡子后准许晋惕纳贺女为妾。

晋惕如何能同意,性子一日比一日阴沉,对赵鸣琴的态度也一日暴躁似一日。赵鸣琴记着他那夜的温柔,认为他爱当着人假装正经,仍对他含情脉脉。

贺家这边,邱济楚用沈舟颐给的那两千两银子堵上了继父和弟弟赌债,还有冗余,便在临稽一处山景绝佳之地盘了套宅邸,就此与继父分开住。他和贺若雪的婚约是一早定好的,如今宅和钱都有了,便与贺家谈过门之事。

贺若雪为吴二夫人所出,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丫头,加之性情内向怯懦,远不如嘴甜的戋戋能讨贺老太君欢心。贺家后嗣中女多男少,贺老太君格外重视男娃,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准备春闱的贺敏身上,对邱济楚的求亲贺若雪一事随随便便就应了。

邱济楚大喜,立即着手去准备嫁妆等物。沈舟颐作为新娘的兄长、新郎的兄弟,自然得两面帮衬着。一箱箱的金银嫁妆鱼贯抬入贺若雪院子里,把往日鄙陋的小院映得蓬荜生辉。吴二夫人与贺二爷都不禁捂嘴感叹,这位异姓侄儿出手还真是阔绰。

戋戋站在远处盯看那些火红的嫁妆箱子,心中亦不胜羡慕。

邱济楚心情愉悦,约了沈舟颐往百花洲痛饮。两人刚刚自暖阁之内坐定,听说城里人都在理论魏王世子的婚事。世子妃是江陵赵阁老的女儿,郎才女貌,听说陛下准备为二人赐婚,婚期拟定在十一月初五。

邱济楚差点被糕点噎到:“晋惕要娶赵阁老的女儿?好突然的事。”

沈舟颐不算惊讶,“谣言吧,之前倒也有听说。”

邱济楚疑神疑鬼:“不像。一人说是谣言,可我那些官商朋友们都这么传。”

“可怜家中小妹还惦记着。”

“你说贺戋戋么?他不娶贺戋戋正好,你和她是极好的一对,到时候咱们兄弟一块携娘子拜堂。至于你养在外面的小美人,收房为妾就是。”

沈舟颐呷了口热酒:“你不是不主张我与她有瓜葛的吗?”

邱济楚不好意思笑笑,“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他就要迎娶贺若雪了,爱屋及乌,连素日里嫌厌的贺老太君也感恩起来,对戋戋那小姑娘的芥蒂早已消了。

沈舟颐低沉而叹:“可惜她不会轻易就范的。”

两人东谈西扯,随意聊许久。这估计是邱济楚最后一次来百花洲,日后成婚,这种风尘之地可万万不能踏足了。

百花洲满目都是穿红戴绿、热忱跳舞的美貌歌姬,丢帕子勾引沈舟颐,沈舟颐不动如山,瞥也不瞥一眼。

出得酒楼,迎面被个青纱裙头覆帷帽的少女撞到,那少女冒冒失失差点跌倒,慌张失措,神态狼狈又恐惧。

邱济楚好笑,什么时候百花洲也有如此清素的姑娘了,倒和那些花娘大相径庭。瞧那曼妙身段,配上一身淡色纱裙,跟颗润泽的珍珠似的,倒玲珑可人得很。

那姑娘脚下踉跄连连,惊呼出声,脸上的面纱也不小心被掀开。

沈舟颐下意识出手拉她,惊噫一声,随即带着质问的口吻,生气地问:“戋戋,怎么是你?”

戋戋亦吃惊瞪大眼睛,转身就想跑,却被沈舟颐扣住肩膀捉回来。她跟只小白兔似地在他手中挣脱两下,挣不脱,软糯的手臂认命地垂下来,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跑?”

沈舟颐回头望望百花洲红红绿绿的招牌,气得笑了:“你也逛这地方?”

邱济楚也震惊至极。

戋戋懊恼,无能为力撒谎说:“我……我只是路过,你不要误会。”

“路过就往百花洲闯?”

沈舟颐没放她,将她两只蠕动的纤细手腕拷到身后,“看来我有必要带你去见见你祖母,看看她会不会误会。”

戋戋哪想到会这么倒霉,被人追杀就算了,欲进妓.馆躲躲风头,还这么恰好碰上沈舟颐。

作者有话说:

戋戋:狗东西你不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第20章 绵羊

周遭嘈杂喧闹,不少客人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戋戋仰望着沈舟颐满脸恳求,小声说“舟颐哥哥救命”——不远处正有两个黑衣男子鬼鬼祟祟地混在人群中,目光猥.琐,不怀好意。

沈舟颐倒吸一口凉气,用斗篷蒙住她脑袋,将她带回百花洲楼中。百花洲的妈妈见沈舟颐去而复返,蓦然带个素裙少女在身旁,甚为愕然,众歌女也面面相觑。沈舟颐丢给妈妈一锭银两,带戋戋径而登上三楼最静谧的雅间。

邱济楚独自被抛弃在原地,浑然不明情状。

戋戋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儿了,罗裙也在匆忙间被剐破好几处。沈舟颐将房门锁死,又将四面窗牗闭紧,食指钉在她额头之上,语气不善:“这是在闹哪一出?”

他平日里温和是温和,但生起气来,自有股震慑人的气场。戋戋被他指着额头,不敢稍动,更不敢骗他,委委屈屈哽咽道:“有人在跟踪我,要杀我。”

她身子委顿在地,绵软得像被抽去骨头。狂奔这一路,她受惊非小,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好在沈舟颐就在此处,不然她今日可能凶多吉少。

沈舟颐听她不是蓄意逛勾栏的,面色稍稍缓和。他托着她的双腋将她搀起来,扶到旁边的芙蓉帐中,给她倒杯茶。

“别怕,说来与我听。”

戋戋伏在枕席之间余悸未消,吧嗒吧嗒地掉泪。沈舟颐坐在她身侧,轻拍她的后背。狭小的赤色鸳鸯床帐本来是供勾栏男女缱绻的,此时却不伦不类地坐着一对异性兄妹,被当作避难的场所。

戋戋喝罢几口热水,才慢慢恢复过来。原是戋戋和婢女清霜上街买些香包等物,却被两个陌生男子一路跟踪,对方腰间鼓囊囊的,像是带了刀。

戋戋多疑,联想起近来自己多有得罪魏王府,莫不是魏王妃看她不顺眼,要将她暗中除去?虽拼尽性命狂奔,却也没能甩脱跟踪者。百般无奈之下,见路边正是热热闹闹的百花洲,才咬牙躲进来避难,谁知会阴差阳错地遇见沈舟颐。

沈舟颐听罢她的话,问:“你怎么知道是魏王府的人?”

戋戋颤然道:“他们手里的钢刀和罗呈的一样,都镶嵌三圈交错的金线,我认得。”

沈舟颐走到窗边朝楼下瞥去,隐约见那两个跟踪者还徘徊未去。他回到戋戋身边,压低声线对她道:“妹妹一会儿换上男子装束,我带你从这里的后门出去。”

戋戋点头,比起身体的疲累,更加心伤。若真是魏王妃派人追杀她,那她就可以完全断掉嫁给晋惕的念头了。前些天所憧憬的美满姻缘,终究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沈舟颐柔声抚慰她:“不一定是魏王妃派来的,也可能是晋惕。他不是喜欢你么,这些人没准是他刻意派来保护你的。”

戋戋愠色道:“我又不入刀山火海有什么可保护的,他要这般吓我?”

“我说过他很偏执,对你是比较霸道的。但如果妹妹喜欢这种霸道,就当无事发生好了。”

戋戋缄默,对晋惕的疑心一度又涌上来。她已经言明她爱他,只待他来贺府提亲就与他终生厮守,而且这些日子她也时不时就冒着丢掉名节的风险与他私会,他为何还这般跟踪她,像看贼一样盯着她?

她惘然若失,那个噩梦带来的恐惧让她头痛欲裂。沈舟颐本想把晋惕准备和赵鸣琴成婚之事告知戋戋,见她精神如此颓靡,便敛口未言,转而柔声问她:“妹妹曾说被一噩梦侵扰多次,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噩梦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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