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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27)

作者: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佛经苦涩难懂,他便拆成一个个妙趣横生的小故事,寓教于乐,说给沈迦玉听。

沈迦玉初时对他频繁辱骂驱逐,慢慢的,竟也对这些小故事生出几分兴趣,偶尔还会追问一两句。

了慧慰藉,洋溢自豪感。

师父的这些道理曾让他泪流满面,他再讲给别人听,同样也可以感化别人。

有时沈迦玉听书听累,便沉沉靠在了慧肩膀上打盹儿。了慧顿时感到不合适,伸手欲推开她,却正好瞥见她张嘴打哈欠的模样,比起她平日凶神恶煞……另有几分可爱。了慧心软,长叹一声,便给她当靠垫。

她越来越放肆,竟还枕到他膝上去。乌黑长直的三千青丝,柔和散落在他指间。她朝他抛媚眼。

了慧阖闭双眸,把她的勾引当空气。

“要不你唤我一声姐姐。”

她突发奇想。

了慧拒绝,双手合十,只会叫她“施主”。

沈迦玉支棱起身子,抚摸他有力心跳。婉转语调,伴随明眸善睐,叫人心里甜甜的。

她不要他吃斋打坐,她要把他拽下神坛,她要他的哀求、服软。

“如果你敢放弃做和尚,我就豁出去放弃复仇。我带你私奔。”

她说,红唇一张一合。

“以后,我日日都像昨天那样亲着你。你心里其实喜欢的,是不是?”

了慧额际淌下冷汗,无情将她推开。

“贫僧只愿施主迷途知返,非分之想,现在弗有,将来亦弗有。”

沈迦玉追问:“那你把我留下,每日不惜割自己的血喂养我,究竟为什么?你对我就半点意思没有?”

了慧淡漠道:“众生平等,便是一只受伤狗儿猫儿,贫僧亦全力施救。”

沈迦玉听了慧把自己比喻成狗儿猫儿,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不知好歹。”

她敛起方才的温柔,已换作一副凶恶神态。

若非她还要靠他解毒,她早就结果了他。

了慧轻叹了声,心情复杂。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何必执着呢?最后害苦的是自己。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动情。

第80章 木鱼

除去为沈迦玉念经之外, 了慧还试图带她游山玩水以此感化她。

天地自然风光是最迷人的,了慧希望沈迦玉能领略六合宇内的美好,放下虚无缥缈的仇恨, 从新融入人世间。

沈迦玉自然烦躁不堪, 嫌弃了慧婆婆妈妈, 半点男子血性没有。

真正供她徜徉的天地应该是刀光血雨的沙场,而非什么山水田园。

小小佛子,辄欲以卵击石,可笑。

她十分清楚了慧现在做的是无用功, 任凭他念再多经,给她讲再多大道理,也无法改变她既定目标。

仇恨已深深在她内心扎根, 她为复仇蓄谋已久, 躯体只剩下空壳子, 心早已不在尘世, 她活着的使命就是报仇。

了慧哀怜道:“国王兵马很强,凭你一个人执意前去, 恐怕枉送性命。”

沈迦玉:“就算死我也前去。”

她目光鹰般凶狠,带有野性和未被驯服的桀骜,极度令人压抑沉重。

“我撕毁你的医书,打过你, 还想杀你, 你就半点不记恨我?”

了慧神情谦和:“我从没恨过任何人。”

沈迦玉轻蔑哼了声。

博爱, 伪善, 她最厌恶这种人。

在她的信条中最浓烈的爱应该只给一人, 最浓烈的恨应该也只给一人。

了慧谁都爱, 便是谁都不爱。

看似有情, 实则最无情。

或许察觉自己说错话,了慧微微慌张,补充句:“我……不希望你死。”

沈迦玉问:“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死?你看到的没错,我就是个罄竹难书大恶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了慧长睫如扇洒下淡淡清辉,虽然缄默,答案却已经分明。他是仁爱的佛子啊,不希望她死只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而非对她偏爱。

他还真是块无情顽石。

沈迦玉阴郁怼他:“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关。”

了慧浓叹。

命该如此,夫复何言?

他可怜她:“迷途之人。”

她也可怜他:“愚善之人。”

平心而论沈迦玉身长七尺,天纵睿智,丰神隽美,长长的剑眉,英气与美艳同在,站在那里飒然生风。

她最喜穿艳若胭脂的云丝披风,赤红颜色,神威凛凛,让人难忍下跪求饶,恭恭敬敬叫声:将军大人。

了慧画够了花鱼虫鸟,有时也会描一描她。非是掺杂什么特殊情愫,权且做个记录。

沈迦玉看见,以为了慧暗恋她。

她指着图:“这画的是谁?”

了慧:“是施主。”

沈迦玉:“怎么看起来不像我?”

了慧茫然看看她,又看看笔下的画,明明很像啊?

沈迦玉笑道:“小和尚,本将军来教你。”

说着把住他手。

沈迦玉的手,同时具备柔情和铁血两种感觉,既柔腻似酥又生有薄茧。

她会在床帐中撩人飘飘欲仙,也会如切菜般斫斩人的脑袋。

了慧脸蛋发红,手中画笔颤颤搁在宣纸上。

沈迦玉当然没在认真教他画画,她自幼习武荒于文墨,和白丁差不多,哪会教学识渊博的佛子呢。

她握住他手,是为着调戏他。

沈迦玉就是想看看,那圣洁孤芳的佛子有朝一日沉沦,在烂泥中腐坏掉,是副怎样情景?

定然大快人心。

她最嫌弃了慧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两人越挨越近,越挨越紧,了慧面颊红得滴血。

沈迦玉十根修长有力玉指,堪堪然与了慧白皙细嫩的十指扣住。

茅庐内甚为静谧,十指连心,彼此可以听见彼此心跳声。

直到沈迦玉开始解他衣带,了慧才惕然惊慌,如登头浇了盆冷水,顿时醒悟。

他猛然,避瘟疫似地推开她。

“施主逾矩了。”

沈迦玉差愕,气氛烘托到这份上,了慧居然还能保持清醒。细看,他微翘的嘴角竟还夹杂着一丝反感。

“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

她撂下句狠话。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拒绝了。

了慧神色讷讷,脑袋乱成麻线。

他好生怅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她的,但拒绝她又令他愧意滋生。

第二天,了慧为补偿沈迦玉,特意从师父遗物中翻找出来一支成色上好的玉笛,双手奉与沈迦玉把玩。

清贫如他,这已经是身价最贵的东西了。

“送你吹。”

玉笛能静心、解闷,排忧解乏。

沈迦玉鄙薄,斜眼乜那玉笛。

且遑论她会不会吹,就算她会,她对这等附庸风雅的乐器也意兴阑珊,只有那些酸文假儒的书生才挂个笛子在嘴边。

送她笛,莫如送她剑。

她百无聊赖,信手挥舞玉笛两下,对向面前忽悠悠的烛火,喝道:“着!”

了慧拧眉无奈。

“笛子哪里是这样用的呀。”

他接过笛子,竖在唇边,清越的音乐潺潺若泉水般流动。

他吹得认真,沈迦玉听来却犹似催眠。

“可惜不是箫。”

曲罢,了慧喟然惋惜:“若一人吹箫一人鼓琴,相映成趣,那才有当年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境。独自吹奏,终究难臻至妙境界。”

沈迦玉嫣然笑:“我怎么听说琴箫合是夫妻间才会做的事,你故意提起,莫非想跟我做夫妻?”

小和尚哪有什么坏心思,登时被她说得张口结舌,浑身筛糠:“你莫要乱讲……但叫我有此心,天……”

沈迦玉知道他又要说出那套对不起菩萨、天打五雷轰的毒誓了,和他相处几日她早听腻,摆摆手打断道:“歇了吧。逗你玩的。”

她遗憾盯向他手中玉笛。

可惜了,实在太可惜。

若是把利刃,她必定逼着了慧学几套剑法,让他见识见识血,免得斯人日后在她杀人时又大惊小怪、婆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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