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61)
是要她来侍候吗?
王嬷嬷曾经说过。嫁入王府中,便是信王的妻子。妻子有服侍主君的职责。
李邵修本来想和江柔安一起用膳。
未曾想江柔安竟然倔强的站在一边,拂起袖子,给他布菜服侍。
心里微怒,难道她已经不想和他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用膳了吗?
“坐下。”
江柔安温声道:“臣妾先侍奉殿下。”
臣妾?
李邵修直直看向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柔安一怔。
半响才说:“臣妾不敢。”
她胆子变大了,敢用这样的话术来抵他的话。
李邵修目光沉了几分:“昨日之事,难道错全在我?说谎的那个人是谁?”
江柔安不想提及昨天。
她摇了摇头:“殿下,已经过去了。”
“好…昨日是我有些不对。”
李邵修目光微深:“过来。身上还疼吗?可抹了药?”
原来他知道,那样对待自己,会疼。
以往他说“过来”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柔安总会坐到他旁边,或者直接坐到他腿上。继而搂着他的脖子撒撒娇,说说话。
现在反而不想。那样太不成样子。
她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能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例如恃宠而骄。
江柔安抿唇,温柔的一双眸子望着他。
一时之间,气氛微微僵硬,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滞。
“不过来?”
“好。”
情绪彻底掩盖不住,李邵修面上彻底冷下来,玉碟被扔到地上摔的粉碎。
看着拂袖而去的男人,江柔安欲言又止。
算了。
王嬷嬷听见茶盏破碎的声音连忙进来,见信王似乎动怒,而小夫人独自站着。
王嬷嬷焦急问道:“小夫人,这是怎么了?殿下去哪里了?”
江柔安摇头,说她不知道。
王嬷嬷十分担忧。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真的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
酒舫。麦芽发酵而成的清酒味道醇厚,入口会缓缓化成苦辣甘甜的回味。
两位灰衣小厮端着托盘,恭敬的将酒放在桌上。
李邵修并未饮酒,只是站在窗边。
临窗向下看,是临街的道路,宽敞的汴河。如今正值夏末,夜晚水路上多货船。时不时飘荡几只点点渔火。
周时美滋滋喝了一大杯酒,看向他:“我说你,约我出来喝酒,怎得自己倒站到旁边了?”
他们二人认识时间不短,相当了解彼此。一看李邵修这模样,周时就知道,这人在生闷气。
“怎么?最近这段时间在家里躲病,又新婚燕尔,把自己搞虚了可不成。”
周时观察李邵修的表情。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心事满腹。他猜测道:“你不会和柔安吵架了吧?!”
李邵修坐到他对面。未语,只饮酒。
周时断定心中猜想,了然道:“吵架嘛,夫妻之间难免。”
辛辣的酒水划过喉咙,可却不及心中刺痛半分。
半响才试探问:“若是女子生气,要怎么哄?”
周时惊掉下巴,吃惊看着李邵修。这位爷的脾气一向深沉难猜,什么时候放低姿态哄过人?
周时羽扇轻轻摇晃:“让我猜猜,是谁先惹的谁?你得把事情经过和我简单说一说啊。”
李邵修垂眼:“她瞒了我,我一时生气…就有些失控了。”
周时见李邵修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真是想放声嘲笑一番,见他心情烦躁,于是煽风点火改口装模作样道:“老天爷,你竟然让一个女人踩在你的头顶。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她会娇纵的。说实话,女人都喜欢霸道一些的,强势一点的男人。哪里能总是纵着她呢?”
“我说信王殿下,拿出你在沙场大杀四方的本事来啊。和女子吵架,万万不能哄。趁此机会,好好敲打一番,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家里的主君。你瞧这满汴京荣华之家,哪个男人是哄老婆的?”
周时好不容易捉住李邵修这般低落的机会,自然没安好心,偷偷使坏一番:“兄弟。今夜回去,就到她房里,好好质问一番。明明是柔安有错在先啊?她为何要骗你?若是没有骗你,你也不至于和她动怒。”
李邵修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她为何骗他。
酒气涌上心头,是啊。就像周时所说,也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叫她看看谁才是家里的主君,谁才是家里的男人,到底谁应该听谁的话。
王嬷嬷在王府等的焦急,忽见远处街角信王驾马疾驰而来,眉眼凛然却不似平常清明,黑衣玄袍沾染三分酒气,便知道他醉了。
“殿下?这是出去饮酒了?叫几个小厮来伺候吗?”
“不碍事。”
李邵修阴沉着脸,径直大步走到侧殿。隐隐从琉璃窗扇往里望去,见江柔安正低头绣着络子,柔顺乌黑的发尾披在肩头,眉眼恬然安静,仿佛一点情绪都没有。
凭什么?为情所困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她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夫君深夜归来也不懂得出来迎接。还在那绣那副该死的帕子。
李邵修的眉头皱紧,身形因为喝醉了酒晃了几下,又站稳。
醉醺醺的男人一脚踹开侧殿殿门。
门开的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明显。
屋里的丫鬟们谈笑声音戛然而止。看见站在帘前的信王殿下,红掌和绿瓶对视一眼,往日里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如此这般阴沉神色。今日是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由得为小夫人担心了一下。
“你们都出去。”信王沉声道。
小双闻言起身,捏住手里的茶盏,担忧的望向江柔安。江柔安道:“没事。出去吧。”
李邵修打量她一眼,径直走到榻几旁,狠灌了一大口凉茶。
见她坐着不动,李邵修醉着哼了一声。
“过来侍奉!”
江柔安把络子放下,打量他带了几丝醉气的面庞,知道他喝醉了。
她端来热水,浸湿帕子,要给他擦拭。
李邵修一把攥住江柔安的手腕:“你不是自称臣妾吗?作为女眷,就是这样侍奉夫君的?”
江柔安抬着手被李邵修捉住腕子,抿唇。几滴水撒到了两个人衣角。
李邵修不再看她的脸。小骗子,一贯会装的楚楚可怜。平时他一见到这服表情,心早就软了,一把把人抱过来亲一亲贴一贴。
而如今,李邵修决定,不能再对她那样娇纵。
在设想中,李邵修想,他要像周时所言,一展男子雄威,叫她过来心甘情愿的服侍自己,在床上把人征服。叫她好好看一看,到底谁是夫君。谁应该服谁。
尤其加重了“侍奉”一词。
江柔安闻言,纠结了极短的片刻,放下手中的帕子。
她慢慢伸出手解开胸前襦裙的鸳鸯扣,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男人的视线深沉,看不出心底想法。
江柔安呼吸起伏,半响才把心底的不适压下去,半退下衣衫,温顺的趴在他身前,仰着脸,乌黑的发丝从肩膀滑落:“这样可以么?”
那张脸还是平日里漂亮乖顺的脸,可如此行径,简直要逼李邵修不受自控的发怒。
不不不,全然乱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每到晚上榻前,她会害羞的扑在他怀里,和他笑着说王嬷嬷或者别人的趣事,或者说她想吃哪个小零嘴儿,要不就是她看上了哪个店里的钗子,想要买回来…
却不似如此这般,沉重如同应付差事。
李邵修疾步走向她,拿出衫子裹上她,怒道:“你当真是仗着我喜欢你!”
仗着我喜欢你…恃宠而骄,胡作非为。
李邵修醉的没有办法,凑过来吻她的后颈:“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
“我错了…”
唇瓣顺着后颈向前,他亲一下,便说一句话:“不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