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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番外(9)

作者:盐盐yany 阅读记录

清风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号称揽尽天下美食,天南海北各地菜色都会做,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哪怕是皇宫里吃不到的在他那里都能找到。

暂且不论阿恒是不是故意讨好我,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冲几个小崽子一点头,“吃吧。”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一起下了筷子。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阿恒和几个小崽子很给面子,几个碗盘都见了底。

饭后大狗子他们负责洗碗,我们两个伤残人士歇了下来,每人搬张凳子去院子里晒太阳。

我俩如出一辙地靠着墙根揉肚子。

“我好久没吃这么多了,”阿恒一脸餍足,“难怪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原来边说话边吃饭真的会吃多,要是吃成这样再被拉到校场上练几把,我估计都得吐了。”

“你……”

我原本想问他家里为什么会有校场,想了想,不好打听人家的家事,话到嘴边又换成了:“那你每天都吃不饱吗?”

阿恒摇了摇头,“我家里规矩甚多,我爹爹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饭只能吃七分饱,觉也不能多睡,鸡一叫就得起床,先练一个时辰的功夫才能吃早饭。而且吃饭时也不能说话,就一个人在那儿埋头吃能吃多少?”

难怪这人明明一副有钱人家的少爷打扮却又没有那些少爷脾气,敢情是从小磨练出来的。若是不考虑身份门第,我倒是挺想会会阿恒口中这位爹爹的,什么样的父亲才能把儿子教成这样的,就像这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又不炙热,瞩目却不灼目。

学成回来也这样带大狗子和二狗子。

不过再一想,小小的孩子觉不让睡足,饭不让吃饱,也着实可怜。

我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那你下次要来了提前打声招呼,我也能早做些准备,就不用再像这次这样手忙脚乱了。”

阿恒看向我,眼里难掩兴奋,“我还能来吗?”

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我与阿恒本就是萍水相逢,早就该缘尽于那棵血芝,如今也不过是又横生了一点交集,但终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但那双眼里期许如斯,我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末了,我收回目光,又靠回到墙根去,“你这不是被小莺儿咬伤了嘛,长兄如父,我也有责任,总要看到你伤口长好了才能放心。”

一点小伤口,用不了几天就好了,到时候他也就找不到理由再过来了吧。

“啊,也对,”阿恒却毫无芥蒂地笑起来,甚至伸出胳膊对着太阳看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点疼了。”

几个小崽子洗完了碗又缠着阿恒教他们武功,阿恒看样子心情不错,一甩之前懒洋洋的模样,当即站起来要跟他们过两招。

我拦不住,只能在后面嘱咐:“你轻点。”

阿恒回头冲我晃了晃腕子,“这点小伤,不妨事。”

“……你还是轻点吧。”

阿恒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我知道了,我轻点。”

再下手时指导为主,对几个孩子避让有加,果然是轻了不少。

我换了个姿势,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暴露在阳光下,看着他们一大三小有模有样地在院子里比划,一时间竟横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再一想,着实有些荒唐了,又急忙掐断了那一点遐想,把注意力放到前面几个人身上。

姑且不提这些招式在实战中到底有多大用处,这花架子摆的倒是不错。我不懂功夫,却也看得出来阿恒动作凌厉,气势如虹。而且这人下盘极稳,腿上功夫了得,一双长腿匀称有力,去势狠,收势快,绝不拖泥带水。

再看三个小家伙,完全是照葫芦画瓢,动作疲软,既无其形又无其神。

果然要练真本事,还得“三更灯火五更鸡”。

第8章 三月尽白头

出了二月天已经大暖,几场春雨过后,气温更是噌噌地往上升,随着温度一起升上来的,还有漫山遍野的柳絮。

三月三,柳絮翻,得益于牛角山这块肥田沃土,孕育了较之别处更多的花草林木,一到正午阳光浓烈的时候整个柳铺镇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絮海,宛如大雪纷飞,遮天蔽日。

大狗子他们对一切有反常态的现象都持兴奋态度,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狼狗,在院子里东窜西跑,去踩那些落在地上聚成大团的绒球,甚至还妄想用柳絮堆一个雪人,终是以失败告终

我对这种快乐则无福消受。

每年到这时候我就像渡劫似的,那些四处翻飞的柳絮无孔不入,单是看一眼我就浑身难受。嗓子眼里像卡了千万根头发,明明肿的严重,却又痒得厉害,恨不能伸只手进去把五脏六腑都挠一遍。

所以逢此佳时,我就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窗尚且不敢开,一日三顿饭菜都是二狗子给我开条小缝送进来。

春光无限,却被一扇门隔绝在外,我听着大狗子他们在外面的欢声笑语,心里头越发烦躁。

此时此刻只有数钱能让我快乐了。

闲来无事我把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都找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几个铜板,几块碎银子,几厘几两全都了然于心。

忽然听见院门轻扣,紧接着是吱呀一声的开门声,随后便传来几个孩子难掩兴奋的声音:“阿恒哥哥!”

外头果不其然响起阿恒的声音,“想没想我?”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想!”

“前几天教你们的功夫都会了吗?”

“会了!”

大狗子又补充道:“前天幺蛋他们又来找茬,我们用你教的办法把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

“干的不错,奖励你们吃糖酥饼。”

孩子们欢呼一声,嬉笑声渐行渐远,估计是瓜分糖酥饼去了。

这帮小崽子,有奶就是娘,跟幺蛋打架的事他们连我都没告诉,结果阿恒一来就去邀功请赏了。

我站在窗边细细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动静,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才回身,按捺下心里那点怅然若失,人家是来教孩子功夫的,我跟着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刚一坐下窗外立时传来“笃笃”两声轻响,我登时一激灵,站起来之后却又清醒过来,反倒放轻了手脚不弄出动静来了。

过了一会儿窗子又被敲了两声,阿恒的声音隔窗传来:“玉哥儿,你在吗?”

我又等了片刻才搭理他,故作刚睡醒的惺忪样子懒洋洋回道:“谁啊?”

“我,阿恒,”窗外的声音带着几分欣喜,“你刚在睡觉吗?”

“嗯,”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小憩了一会儿。”

“啊?那你睡好了吗?要不你先睡,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我轻提了提唇角,“醒都醒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阿恒声音渐小,“我怕你一个人无聊,过来陪你说会儿话。”

“我才不无聊,”我将方才数钱数到生无可恋的样子完全抛之脑后,“我忙着呢。”

“好好好,你不无聊,”阿恒语气里笑意明显,“是我无聊,你陪我聊会儿天,好不好?”

我没忍住也笑了,“这还差不多。”

阿恒背靠着窗子站着,在窗纸上印下一个人形的轮廓。我搬了张凳子到窗台边坐下来,对着那个轮廓问道:“三个孩子呢?”

阿恒道:“我让他们先绕着村子跑上一圈,活动开筋骨才好继续干别的。”

“你真觉得他们能学有所成?”

阿恒沉默了一小下才道:“学功夫这件事也得因人而异,讲究一个天赋。大狗子是他们几个里面天赋最高的,底子也不差,学东西也快,将来即便当不了武功盖世的大侠,遇事自保总是不成问题的。”

我点点头:“这孩子从小就容易冲动,我就怕他在外头闯了祸被人抓住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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